徐青野从浴室出来,脑子被热水冲得不怎么清醒,他吹干头发,关上卫生间的门,卧室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剩床头的壁灯亮着,暖色的灯光虚虚地笼罩着关思量的脸。
这一幕不知道触碰到了徐青野心里的哪一处,他原本还想再缠着关思量说去自己家的事,现在也不想说了,他钻进薄薄的被子里,从背后抱住关思量,闻到了很淡的烟味。
“又抽烟了。”徐青野低声说,搂住关思量的腰,另一只胳膊从他的脖子下面穿过去,把关思量拉进了自己怀里躺着,他抬起头在他嘴角附近闻了闻,又问:“换味道了?”
关思量睁开眼,看了看床头柜上那盒烟,还是早上那盒,他从来没换过,这么多年只抽这一种,关思量轻轻瞥了身侧的人一眼,摇了摇头,然后用胳膊肘往后推了推徐青野,微微张开嘴,做了一个“热”的口型。
徐青野又装作没看到,握着关思量的下巴让他微微侧头,和自己接吻,“我尝尝换没换。”
关思量推了他两下,徐青野无动于衷,反而压得他更用力,很快两人的呼吸都乱了套,关思量也不推他了,放在他胸前的手往上挪了挪,摸着徐青野的脖子和下巴,微微仰起头迎合他的吻,张开嘴让他尝个够。
那点烟味很快就没有了,徐青野放开关思量,用拇指蹭了蹭他有些肿的下唇,关思量拍开他的手,又侧身躺下闭上了眼,还不忘再往后推开徐青野,他身上太热了。
徐青野调低了空调温度,固执地不松开关思量,下半张脸埋在关思量的头发里,又闻了一会儿才关上壁灯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久,关思量醒来的时候徐青野的胳膊缠着他的腰,关思量半个人自趴在他身上,没多久就出了一身汗,关思量想起来,但挣不开徐青野的胳膊,推了他好一会儿徐青野都没反应。
关思量看出来他在装睡,直接低头在他下巴上用力咬了一口,徐青野这才松开手,捂着下巴坐起来。
关思量下床去洗漱,冲徐青野指了指卧室的门,赶他走,徐青野这次倒听话,让他走就走了,因为今天谢桥回来。
早饭没人吃,到了午饭的点儿,徐青野和关思量一前一后下楼,坐在谢桥旁边一起吃午饭,庭檐声挨着谢桥坐,吃一会儿跟谢桥说一会儿话,餐桌上剩下的俩人安静吃饭,仿佛不认识。
关思量坐在庭檐声右手边,他饭量不大,吃饱后换了双筷子给庭檐声夹菜,动作安安静静的,谢桥看见后欣慰地笑了,摸了摸庭檐声的脑袋,“快吃菜。”
下午徐青野陪谢桥下棋,关思量看着庭檐声写作业,这些年的夏天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四个人尚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和谐中透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只有谢云飞回来后才会打破。
谢云飞挑了谢桥出门的那几天回来的,那晚打了一通电话后再也没动静,徐青野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谢云飞进门时徐青野正跟庭檐声在前院的池塘喂鱼,见他回来打了声招呼,又低下头继续撒鱼食,他和谢云飞向来没什么话说,见面打招呼的情分而已,说多了反而奇怪。
“关思量在家吗?”谢云飞经过两人时问了一句,徐青野抬头看他,谢云飞神色匆忙,不知道在急什么,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徐青野点点头,“应该在,没看见他出门,舅舅,让阿姨叫他下来吧。”
谢云飞的脚步一顿,大概是觉得徐青野说的有道理,便让赵阿姨去找关思量下楼了,徐青野把手里的鱼食全都扔进水里,拍干净手跟了进去。
“青野,你爸还没回国吗?”谢云飞往沙发里一靠,一副累极了的样子,黑眼圈很重。
“还没,得下个月了。”徐青野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怎么了舅舅,又输钱了?”
谢云飞烦躁地点点头,“嗯,这次有点多,想找你爸帮帮我,联系不上,我就知道他去国外出差了。”
徐青野靠着扶手,用手指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没有表情,说话语气也含糊,“我爸这种身份能动的钱能有几个,你欠了多少,要不我先给你补上,省得让外公知道又发火。”
谢云飞没想到徐青野会这么说,挺惊讶地睁开眼看他,他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和他名义上姐姐的这一家人隔着一层,徐正贤是个心思很深的人,对谢云飞的态度倒一直挑不出毛病,就是那个徐秋月向来对他没好脸,徐青野折中,对他没多亲近,也不至于厌恶,所以谢云飞虽然一直知道徐青野有钱,但没想过冲他要钱。
“也是,徐家二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我怎么给忘了。”谢云飞笑了,“但我也不能拿你太多,你外公要是知道我都跟你要钱了,那我可就完了。”
“都行。”徐青野也笑了一下,抬了抬眼,叫了一声“小叔”。
谢云飞回头看了一眼,关思量已经下来了,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茶几,在徐青野旁边的一张沙发上坐下了,一眼都没看这两人。
“少给我摆架子,”谢云飞站起来走到关思量跟前,“有事找你。”
关思量偏开头,还是没什么反应,谢云飞也不拐弯抹角,“咱俩都订婚了,结婚也是迟早的事,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爸在亚菲丽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到底还在不在你名下,还是已经是谢家的了?”
这下关思量终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谢云飞因为结婚这事吵过闹过很多次,也吓唬威胁过关思量,但从来没把主意打到钱上过,因为他不缺钱,今天忽然找他问起这个,要么是想开了觉得跟关思量结婚百利无一害,要么就是出事了。
关思量不觉得谢云飞的脑子有这么好用,能想到这些利害关系,否则也不会因为结婚的事闹上这么多年,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摆不平的大事,才盯上了关思量的这点东西,因为亚菲丽酒店不是谢家的产业,是关思量他爸妈开的,怀宁最大的酒店,他爸占股最多,去世的时候留给了关思量,让谢桥代为管理,到现在都没让权。
谢桥不愿意让出亚菲丽,自己儿子又没做生意的脑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关思量和他结婚,关思量的性别一改,上了谢家的户口本,无论亚菲丽的股份给谁,那时候就都是谢家的了。
徐青野还是那样撑着下巴的姿势没动,目光在谢云飞和关思量脸上来回看了两眼,他知道自己想到的关思量也想明白了。
客厅里陷入沉默,谢家的事,徐青野没必要插嘴说什么,但他看着大热天穿着长袖外套还一点汗没出的谢云飞,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电话里,他听到的那声很清脆的磕碰声。
徐青野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皱起眉毛有点疑惑的样子,但转瞬即逝,很快他就放松下来,整个人靠进了沙发里,手指摸着下巴,没忍住笑了一下。
谢云飞这时似乎已经忍到极限,冲关思量吼了一声:“说话!”
关思量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字给谢云飞看:我不知道,你问你爸。
“我要是能问他我来找你干什么?”谢云飞一把抓住关思量拿手机的那只手,把他直接从沙发里拖了起来,“关思量,咱俩结婚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要不各退一步,现在就结,我知道你一直舍不得你爸妈留下来的亚菲丽,我也不跟你抢,股份还是你的,但钱必须给我,怎么样?”
关思量没有把手抽出来,就着这个姿势,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谢云飞脸上,直接把人打懵了,半天没回神。
这时候徐青野才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谢云飞旁边,把两人拉开了,谢云飞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关思量,“你个兔崽子敢打我!”
说完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要砸过去,徐青野早就看见他伸手了,在谢云飞砸下去之前,徐青野横插进两人中间,抬手挡了一下,没砸到头,但被烟灰缸磕到了手腕。
徐青野疼得整个人都晃了一下,把谢云飞吓了个够呛,他敢打关思量,但绝对不敢碰徐青野,要是真把徐家人惹烦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不是你,你多管什么闲事!”谢云飞抓起徐青野受伤的那条胳膊,让坐下。
“舅舅,”徐青野用右手抓住谢云飞的外套,让他坐下,“你要是打了小叔,外公那么要面子一个人,还能给你钱吗,你也不想想,咱们家谁给你钱外公会不知道,他要是真生气了,我也帮不了你。”
“青野,你说得有道理啊。”谢云飞被徐青野几句话就带跑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借我点钱,我肯定还你。”
“跟我说什么还不还的。”徐青野疼出一头汗,还要分神跟谢云飞说话,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关思量,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回去了,皱着眉看着他们俩。
徐青野收回目光,继续说:“家里这么多人,今晚这事外公明天肯定会知道的,你这次欠的不是小数目吧,我给你外公肯定会拦我,你先躲他几天,我在家劝劝他,等他气消了你再回来,外公也不会真的不管你,但是你差点动手,外公要给小叔个交代,你能明白吗?”
“能明白能明白。”谢云飞听完这些话就站了起来,指了指他的手腕,“你帮我好好劝劝他,你记得去医院,疼成这样得拍片儿,我就先走了,谢了啊青野。”
谢云飞被徐青野一通连吓带骗,都没看关思量一眼就走了。
客厅又恢复安静,关思量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烟灰缸扔到徐青野旁边,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徐青野往后一靠,还能冲关思量笑,“怎么了?”
你明明能躲开,为什么让他打到你?
关思量这次手语很慢,始终没什么表情地模样,目光淡淡地看着徐青野,仿佛徐青野受伤和他没关系,他也一点都不心疼。
“不打到我身上,怎么让别人知道他对你下手多狠。”徐青野笑了笑,手腕上的疼缓解了一点,没有刚才那么尖锐了,被砸到的地方肿了一点,但不至于疼成刚才那样,徐青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对面接通得很快,徐青野一声招呼都没打,直说道:“让你家医生给我开一个左手腕骨裂的诊断证明,片子也要,今晚就给我。”
说完就挂了,严怿疑惑的喊声喊到一半戛然而止,徐青野去电视柜下面拿出药箱,用云南白药喷了喷,真挺疼的,好几斤重的烟灰缸那样砸下来,骨头没出问题也得疼上几天,徐青野挡的动作挺有技巧,不然真得骨裂。
“走吧。”徐青野走到关思量面前,冲他笑,“跟我回家。”
关思量没来过徐青野家,比谢家的别墅要小,在市区闹中取静的地段。车停在门口的路边,徐青野在门口跟谢桥打电话,庭檐声轻车熟路地带着关思量进去了。
家里没人,半个月没住人仍然干干净净的,徐青野回来之前就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给他们放假,谁都不许来了。
庭檐声在徐家待的时间比在自己家都长,熟得不行,很快倒了杯水来给关思量,看着他喝了才问:“舅舅的手怎么了?”
关思量冲他摇了摇头,又笑了一下,没事。庭檐声哦了一声,没多问,他也不是多么活泼的小孩,和关思量在一起的时候俩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就是因为这样关思量才喜欢陪他玩,不烦人的小孩可不多。
过了大概十分钟,徐青野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一叠纸和袋子,是严怿让他家医生给他伪造的检查结果,还真让他给弄了张手腕骨裂的片子来,手的大小都跟徐青野的差不多。
关思量见他进来,看了看他的手机,又看他,徐青野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撑着关思量背后的沙发靠背,没坐下,“我说谢云飞差点把你打了,你要出去住酒店,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太好看,我只能把你带我家来了。”
说完徐青野放下手捂住了庭檐声的耳朵,庭檐声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显然习惯了,徐青野的声音低了一点,“其实就算你住在我自己的房子里被他们发现了,也根本没人会多想。”
徐青野放开了庭檐声,不等关思量对他这话有什么反应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从沙发里拉起来往楼梯上走。
“小庭子还是自己睡二楼啊。”徐青野冲庭檐声喊了一声,庭檐声回头看了他俩一眼,撇了撇嘴又转回去了,没理他。
徐青野的房间在三楼,关思量走到三楼拐角嫌累,甩开徐青野的手靠着栏杆喘气,冲徐青野摇了摇头:不做。
“都两天了,不疼了吧。”徐青野从台阶上下来和关思量面对面,还在楼梯上呢就要去脱关思量的裤子,“我看看。”
关思量抬腿用膝盖撞了一下徐青野的肚子,徐青野没得逞,站起来想去抱他,关思量又抬起手,徐青野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他今晚因为谢云飞还是心情不好,赶紧举起受伤的手,“别动别动,还疼呢。”
见关思量放下手,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徐青野轻轻动了动手腕,嘶了一声,关思量抬眼看他,刚才紧绷着的表情松动了些,徐青野把手伸到他面前,那里还肿着,很红,“真挺疼的,你给我吹吹。”
徐青野总是这样,似乎在他那里就没有丢脸这一说,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还非常理直气壮。关思量偏开了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徐青野知道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就是逗他一下,没把关思量逗笑,自己先笑了,“好了,不做就不做,陪我洗澡总行吧,我手这样不方便。”
话音刚落,关思量忽然回过头,重新扶起徐青野的手腕,递到嘴边轻轻吹了两下,又放下了,然后看着徐青野,没什么表情地慢慢挑了下眉,用手语问他:好点了吗?
“嗯,”徐青野反应过来后垂下手,忽然老实下来,很低地应了一声,“好多了。”
关思量上楼了,真的陪徐青野洗了个澡,然后意料之中地徐青野要跟他睡一个房间,徐家一个外人都没有,庭檐声不算外人,关思量也没拒绝,随便他了。
关思量在徐青野家一住就是半个月,因为谢云飞把徐青野给打骨裂了,谢桥也不敢让关思量回去,怕谢云飞犯浑又闹起来,徐青野期间又给谢桥打了个电话,听着他气消了些,又跟谢云飞说了一声,让他回去要钱。
徐青野看热闹不嫌事大,谢云飞回去他们父子俩肯定又要吵,那时候谢桥就更想不起来关思量这人了,光顾着生气了。
八月初的几天温度高得离谱,别墅里的窗帘几乎都放了下来,实在晒得不行,傍晚太阳落山才好了点。
徐青野在后面的泳池里带着庭檐声游泳,说是带,把孩子往里一扔就不管了,反正淹不死,关思量坐在三楼客厅的阳台喝茶,稍微低头就能看见泳池里的一大一小。
关思量不会游泳,他不喜欢这种身体大面积暴露出来的活动,也因为他怕水。
关思量的妈妈是生他难产去世的,他父母感情很好,所以关父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但关思量并不喜欢。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样一个名字,听着就命苦,好像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纪念父母的感情,对他本人没什么意义。后来关父真的在关思量十岁那年在浴室里自杀了,里面的水一直流到客厅,关思量放学回家推开门就是满屋的水,他爸爸就躺在全是水的浴缸里,吃了安眠药又割腕,十岁的关思量站在浴室门口,那里的水还掺杂着淡淡的红色,淹没了他的脚。
从那以后关思量就怕水了。
关思量平时根本不会想起这些事,关于父母的记忆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这几天在这里待得有些放松,大概是闲的,他有点心烦意乱,随手拿了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后心里稍稍好受了点,低头看着楼下的水面,夹着烟的手拖着下巴,整个人懒洋洋的。
徐青野不知道游了几个来回后才看见阳台上的人,他趴在泳池边上,把庭檐声叫了过来。
“干嘛。”庭檐声慢吞吞地从水里爬出来,坐到泳池边上,徐青野说:“你累了,回去休息。”
庭檐声转身站起来就走,一点都不想搭理徐青野,去二楼洗澡了。徐青野抬起头,冲关思量招了招手,他知道关思量看见了,也知道他怕水,他就是想试试关思量会不会下来,最近几天他心情好了点,脾气也小了,徐青野就忍不住开始得寸进尺,没事找事。
关思量不太想下去,他懒得动,不过面前一壶茶已经喝空了,他自己在这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天边的斜阳还挂着,整个庭院水面都变成了橙红色,徐青野一直在仰着头看他,等他下去,关思量轻轻弹下一点烟灰,起身下楼了。
泳池里的水溅到外面,湿漉漉的,关思量犹豫了一下,脱下拖鞋,光着脚走到泳池边上,站在徐青野面前,神色如常,倒看不出他怕水。
徐青野看见他下来也没说什么,知道他怕水,也没想让他下来,他抬头看着关思量抽烟,一点星火的光亮融合在余晖中,关思量微微张嘴吐出一点细细的烟雾,抬起一只脚放在徐青野的胸前,慢慢踩了踩。
徐青野笑了笑,抓住他的脚腕,那么细,一只手就能握住,关思量的脚掌肉有点厚,很软,又白,脚背上盘桓着细细的青色血管,徐青野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关思量的脚腕,然后低头在他的脚背上亲了一下,又偏头咬在他的脚腕上,落下一个深深牙印。
关思量皱了皱眉,用力把脚收了回来,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徐青野一眼,转身走到旁边的躺椅上坐下了,把烟按灭在小桌上。徐青野这才从泳池里上来,浑身都是水,也不擦,走到关思量面前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和他接吻。
关思量被他亲得靠在躺椅上,徐青野顺势压下来,身上的水全都蹭在了关思量衣服上,关思量已经洗过澡了,他今天穿了件日式浴袍,是徐青野买的,一直没机会给他,颜色是很深的黑色,样式很简单,是有些硬的布料,很宽松,衬得关思量露出来的小臂小腿还有脖子都极白纤细,像墨水打翻在宣纸上。
徐青野给他买这件浴袍就是为了让他穿着跟自己做的,关思量在看见这件衣服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今天主动换上可以说几乎是在纵容徐青野了,徐青野显然很吃这一套,觉得自己被奖励了,扯他领口的动作都带了几分凶气,扯开一些后开始亲他的脖子,锁骨,还有露出来的大片胸膛。
虽然是傍晚,但外面还是很热,关思量很快出了一身汗,只有踩着的地面是凉的,徐青野身上也有些凉,背上的水珠还在顺着往下滑,他又将浴袍的领口扯得更大,露出他一边的胸,含在嘴里慢慢嘬那点小小的乳头,右手覆在关思量胸前,隔着衣服揉捻另一颗。
关思量被弄得舒服了,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徐青野的脑袋,他的头发硬,又多,像在摸一只大狗,关思量舒服的时候总是这样摸他的脑袋,他说不出话,这个动作跟夸奖徐青野似的。
徐青野被摸爽了,手绕过浴袍下摆探进去握住关思量早就硬挺起来的性器,在浴袍下面用力撸动了几下,然后撩起浴袍一角,低头凑了过去。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关思量张开的腿间,徐青野还没有碰到他,关思量就忍不住缩了缩穴口,放在躺椅上的另一条腿被徐青野捞起来,大腿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知道关思量喜欢这样。
粗粝又滑热的舌头包裹住整个小穴,徐青野每次给他舔都像是要把他那里全部吃下去一样,既用力又认真,手指掐着他的腿根,每次都留下深深浅浅的指印。
关思量靠着躺椅忍不住绷紧了腿,控制不住地挺了挺腰,他扶着徐青野另一边的肩膀,看着远处变得越来越红的落日,喘息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到最后他闭上了眼,眼前都还是大片热烈的红色。
徐青野扶着关思量的大腿抬起上身,关思量射在了自己的浴袍上,浅红色的阴茎在黑色衣摆之间露出一点顶端,还是硬的,徐青野身上的水彻底干了,倒是关思量身上湿了一点。
关思量就那样躺在椅背上,仰着头,半合着眼看向徐青野,脸上和脖子都是因为短暂的高潮泛起的潮红,额头鼻尖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大片的光影透过高大的槐树错落在他脸上,使得脸上脖子上的汗珠都在微微发亮。
他整个人都被情欲泡得潮湿黏腻起来,带着一股不合时宜的薄荷烟味,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室外做这种事,徐青野从来没想过是这样的效果,原本他还想嘴欠逗关思量几句的,但关思量现在这样把他迷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徐青野深深地喘了口气后,按着他的腿根就那样正面直挺挺地顶了进去。
关思量的指甲在徐青野的大腿上掐出很深的红印,徐青野却浑然不觉,专注地盯着身下的人脸上的表情,他做好了扩张,也足够滑,关思量没有觉得痛,只是涨,徐青野插得很深又很快,全部进去后关思量蹙起眉张了张嘴,安静地倒吸一口气,然后断断续续地吐了出来,又急又快,徐青野看见他的眼皮红了起来。
关思量很白,皮肤非常薄,稍微有点情绪激动就会上脸,哭起来的时候不仅眼睛鼻尖会变红,整张脸还有下巴都白里透红,连眉骨都会变成粉色,漂亮得像幅色彩鲜艳的油画。
徐青野见不得他这样,原本就硬得发疼的性器在关思量身体里又有涨大的趋势,在关思量终于忍不住流出眼泪后,徐青野摸着他的脖子和胸口,用力操弄顶撞起来,一点适应的过程都不给他,动作又凶又快,肉体拍打的声音夹杂着抽插时带出来的黏腻水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听起来格外暧昧不明。
关思量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闭着眼紧紧抓着徐青野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身体微微发抖,他被徐青野压在躺椅上动弹不得,只能在快感濒临时抬起双腿紧紧缠住徐青野腰,让他进得更深一点。
徐青野能感受到关思量每一次高潮,他能听出关思量骤然变轻的喘息,还有越来越热的穴口,涌出一股一股透明粘稠的液体,关思量在高潮的时候喜欢抱紧一些什么东西,有时候是枕头,或者被子,实在找不到就把自己蜷缩起来,好像承受不住这样的快感一样。
这次关思量身边什么都没有,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看见了徐青野的下巴,他的两条腿缠得越来越紧,在第二次到了的时候关思量抬起胳膊,抱住了徐青野的肩膀,用力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然后在他肩膀上咬了下去。
徐青野因为关思量的这个动作心下一动,任由他咬,在关思量高潮的时候动作也丝毫没有变慢,反而插得更深,顶着宫颈撞,把这次高潮延长到关思量受不了的程度,徐青野听见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呼吸都在抖,然后从喉咙最深处发出一声很低的呻吟。
“唔!”关思量用力咬着徐青野的肩膀,发出那点声音后忽然把他抱得很紧,在那几秒里他整个人都不动了,被剧烈的快感折磨到浑身发麻没了知觉。
一直到徐青野终于慢了下来,动作也变轻了,这些堆积如山的快感才慢慢消散,关思量松开口,整个人脱力地把自己摔回椅背上,喘息急促到胸口都在起伏。
浴袍已经被汗浸湿了,徐青野扯开腰带,把衣服掀开,露出关思量的身体,然后把他抱了起来,关思量闭着眼,在徐青野搂他的腰时反手去摸他的手腕,那里好了很多,就是还有点肿,不太能使劲儿。
“已经好了。”徐青野抬起手给他看,两人换了下位置,徐青野半躺着把手递到他面前,右手按着他的腰让他慢慢适应着动了几下,他带了点撒娇的意味,一边轻轻往上顶,一边说:“就是还有点疼,怎么办?”
关思量好不容易坐稳了,单手撑着徐青野的胸膛,另一只手抓住徐青野的手腕,递到嘴边咬了一下,没怎么用劲儿,但徐青野很疼似的吸了口气,关思量垂着眼没看他,也没有松开牙齿,就那样咬着伸出舌头舔了舔,这回徐青野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也不装了,大手顺着关思量的腰摸上来,掐住他的下颚让他俯身跟自己接吻,两人唇齿纠缠不清,徐青野不愿放开又想问他,只含糊不清地说:“你心疼我吗?关思量,你会心疼我吗?”
关思量觉得自己下半身泡进了泳池里,否则不会这样飘渺无力,只有紧紧咬着徐青野性器的穴口还有知觉,不知道是不是和徐青野有关系,关思量抱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徐青野的脸上,就那样低着头跟他接吻,细白的窄腰柔软地摇晃挺动,只有他自己在动,但把徐青野吃得很深,很紧。
两人一直在接吻,没有分开,关思量从来没有这样自己动的时候,徐青野用力吻着关思量软嫩的口腔里他能碰到的地方,听着关思量有些失控的喘息声,知道关思量已经回答他了。
关思量心疼他。
徐青野忽然动起来,关思量没有防备,猛地抱紧了徐青野,他一时有点喘不上气,下意识张开嘴用力呼吸,徐青野含着他的下唇不放,还是要亲他,关思量无暇顾及他的嘴唇是不是已经肿了,他整个人被徐青野顶撞得晃动起来,跪在两边的膝盖根本撑不住。
眼泪混着汗珠顺着鼻梁往下滑,关思量的眼眶里一次次蓄满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徐青野脸上,他猛然蜷缩了一下,拱起背低下了头,伸手握住自己腿间的性器,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像在尖叫的小猫。
徐青野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反应这么大,目光跟着看下去,发现关思量用拇指按着自己阴茎的顶端,堵住小孔,整个人连后背都憋得发红了。
“怎么,想尿吗?”徐青野整个人都坐直了,大手用力按着关思量的要,逼他迎合自己的动作,一点都没有退让,关思量在发抖,握着自己阴茎的手都在抖,他就那样低着头,忍得眼泪都流得更凶了。
徐青野抱着他,慢慢把自己的性器抽了出来,关思量用力吐出一口气,绷紧的后背微微放松了一些,只是还在抖,被徐青野一拉就趴进了他怀里。
他意识还没回笼,只觉得徐青野没有抱他多久就松开手,忽然搂着他的肩膀让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徐青野,关思量慢慢睁开眼,入眼就是泳池微微晃动着的水面,落日照在上面,像柔软的绸缎。
关思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徐青野已经在他后面插了进去,让他双腿跪坐着面向泳池,又飞快抽送着操弄起来,关思量下意识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安静的尖叫,然后用力咬住了下唇,他的胳膊被徐青野牢牢箍住,他的两只手都碰不到可以支撑的东西,只能抓住徐青野紧箍在他身前的胳膊。
离水面太近了,关思量闭上眼都能听见晃动的水声,轻飘飘地传进他耳朵里,关思量松开一只手,想继续握住自己自己憋红的阴茎,徐青野的性器抽送的每一下都碾过他的阴蒂,压迫着那里,要命的快感让他马上控制不住自己,根本跪不住,开始往下滑。
徐青野把他抱起来,让他挺起上身,仍然压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摸自己,他看着关思量似乎已经忍到极限的表情,耳朵脖子红成一片,紧紧闭着的眼睛连带着眉骨脸颊都是深深的粉色,连嘴唇都咬不住了,就那样微微张着,发出无声的喘息。
“别忍着,没有别人,只有我,想尿就尿出来,只有我能看到。”徐青野原本就哑的嗓子现在压得更低,像是从水里发出来的声音,关思量还是能听到水声,他下意识摇了摇头,但徐青野装作看不到,甚至更过分地把整根抽出再用力插进去,在关思量马上受不了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关思量的阴茎,毫不犹豫地用力撸动起来。
只那么几下,关思量彻底控制不了自己,他在徐青野怀里狠狠抖了一下,好像是叫了一声,但太低了,听不清,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一股股透明的液体尽数喷到泳池里,那种声音像火似的把关思量给烧得泄气,他彻底没了力气,身子一晃往前倒下,被徐青野抱着腰拖了回来。
“明明这样也很漂亮,以后不许忍着。”徐青野慢慢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后脖子上亲吻着,半哄半笑地说,“舅妈,你都被我操尿了,可是怎么办,我还没够呢。”
关思量根本听不见徐青野在说什么,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都变成深蓝色了,要天黑了,徐青野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关思量被他放在躺椅上侧躺下,假装体贴地让他缓一会儿休息,然后抬起他的一条腿,刚射过的性器又硬又热地插了进去。
这个姿势快感来得很猛,又快又急,几乎没有缓和的过程,关思量用力咬住嘴边自己的手指,没几下就高潮了,他一点都动不了,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轻轻发抖,任由徐青野把他翻来覆去的做,把他整个人都操开了,张开的穴口不断流出大股淫水,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让关思量觉得连心脏都酸胀起来。
被抱回卧室洗澡的时候,关思量已经完全昏睡过去了,徐青野食之髓味,把他放进浴缸里,放水之前盯着关思量看了好一会儿,又凑过去闻他的味道,已经没有烟味了,浑身都被徐青野留满了印记,红肿青紫,没有一处好地方。
徐青野把他全身上下看了个遍,最后分开他的腿,看那处肿起来的地方,关思量身上没怎么有毛,下面也干干净净的一片白。
徐青野看了一会儿后,忽然趴到关思量的腿间,吮着他的女穴,在已经红肿的阴唇上,还有皮肉单薄的三角区,嘬满了深红到有点发紫的吻痕,然后起身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笑了。
徐青野早上被电话吵醒,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按了静音,从卧室出去接了。
已经上午了,庭檐声在房子前面的草坪上和司机打羽毛球,戴着遮阳帽,也不嫌热,徐青野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好几个来回后才打完电话,回卧室一看,发现关思量不在床上了,大概是被他吵醒了。
卫生间里响起水声,徐青野推开门,关思量正在漱口,在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头洗脸了。
徐青野靠着门框问:“怎么不等我来抱你,身上不疼吗?”
关思量擦干脸上的水,随手抄起柜子上的一瓶香水冲门口的人扔了过去,徐青野偏头躲开,香水瓶砸在门上,碎了一地。
徐青野回头看了一眼,香水的味道很快在房间里散开了,有些呛人,他回过头走到关思量跟前,对上他毫无波动的眼睛,冲他笑了,“生气了?”
说着伸手要抱他,手刚碰到关思量的腰就被迎头扇了一耳光,徐青野被打得偏了偏头,脸上很快红了起来,他抓着关思量的手摸了摸,心想这回是真把人惹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又没别人看见。”徐青野还是笑,牵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脸,“打都打了,别气了,外公刚给我打电话叫你回家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就当心疼我吧。”
关思量的手贴在刚被他打过的脸上,他猛地抽出来,推开徐青野要出去,刚才碎了一地的玻璃就在门口,徐青野被他推了一下都没晃,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抱起来,绕过门口的玻璃,回了床上。
徐青野刚把他放下站直了,关思量已经拿起床上的枕头冲着徐青野的脸扔了过去,一个不够,把两个都扔到他身上,徐青野全接住了,又放回去,顺势抱着关思量把他压回被子里,不让他动了。
“好了,消消气,我抱一会儿,下午送你回去。”
徐青野的脑袋埋在关思量的怀里,头发扎得关思量下半张脸都痒痒的,关思量抓着他的头发想把他扯开,听见他撒娇似的这句话,心里的气慢慢散了,松开手没扯他。
“我快过生日了,你知不知道?”徐青野声音闷闷地说,不等关思量回答,他就自言自语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关思量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神经病,伸出手去揪他的耳朵,也没能把他推开,徐青野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不管,还是那样窝在关思量怀里,“就是送你的礼物,我等不到你生日了。”
说完终于爬了起来,径直走进卫生间洗漱去了,关思量躺在床上缓了口气,被徐青野压得胸都闷了,缓了好几分钟也没想出来徐青野想干什么。
徐青野洗漱完出来,又过去把关思量抱了起来,关思量蹬了蹬腿,他身上没那么疼,走路是没问题的,徐青野假装看不见,把他抱进三楼的书房,放到沙发里,自己走到书桌上拿了份文件过去,递给关思量。
文件上写了一行字:房屋赠与协议书。
关思量没接,抬头看徐青野。
徐青野把协议掀开,递给他看,开头甲方乙方那里徐青野已经填上了自己和关思量的名字,往下是房屋信息,是怀宁市中心南街华安公馆的一座花园洋房,占地260平,上下三层,华安公馆的环境是怀宁别墅区里最好的,房价也贵,这栋楼是徐青野妈妈留给他的,他从来没去住过。
这些关思量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华安公馆是个什么地方,徐青野现在要把里面的一整栋楼转赠给他,最下面甲方签字那里已经写上了徐青野的名字,关思量怎么看都觉得他疯了。
徐青野把协议放到茶几上,在关思量旁边坐下,胳膊撑着沙发背看着关思量,“你已经毕业了,不是一直想做一个工作室吗,现成的地方给你用,做你喜欢做的珠宝设计。”
这话一说出来,关思量心里那点刚才被徐青野掀起的波动立马沉了下去,他偏头看向徐青野,和他对视,在这半分钟里关思量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觉得自己真是蠢。
蠢到觉得徐青野就算不喜欢他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怎么可能呢,关思量慢慢攥起忽然变得冰凉的手,他要做工作室,就没法进谢家公司上班,亚菲丽就永远回不到他手里,这是谢桥最想看到的。
徐青野是谢桥的亲外孙,徐家是书香世家不做生意,要是没有谢云飞,那谢家的一切就都是徐青野的,他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和谢家对着干,徐青野长这么大就没做过一件蠢事,现在也不会为了关思量去做。
关思量眨了眨眼,靠回沙发背里,眼睛还在盯着徐青野,对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邀功似的看着他笑,关思量伸手指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又指向徐青野。
是谢桥让你来劝我的,还是谢云飞?
这句话关思量比划得很慢,但徐青野还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看错了,他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表情僵硬了一下,“什么?”
他问完就明白过来关思量是什么意思了,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抓住关思量的手压下去,皱起眉看着他,好像是生气了,但又有点疑惑,“你觉得我是在帮他们劝你别进公司上班?”
“你没事吧关思量?”徐青野这下是真笑不出来了,他的确有点生气了,手指在那份协议上敲了敲,说:“这房子是我出生前我妈就给我买好的,我给你的是我自己的东西,和别人没关系。”
徐青野搭在椅背上的手滑下去,握住了关思量的后脖颈,逼他凑过来看着自己,他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一字一句地跟他说:“我想给你,也会帮你,我对你说过的话都算数,你不信我我可以理解,但是今天我说过这些话以后,你如果还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你解释了。”
“这是我给你的,关思量,你自己想想,谁能帮你做自己喜欢的事业还能拿回亚菲丽,即便是有,那他能让你利用完再一脚踹开还不找你麻烦吗?”徐青野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他的眉眼压得很低,带着股风雨欲来的阴沉,说完这些话后松了松眉头,忽然笑了一下,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关思量的脸,声音骤然温和下来,他说:“我能,只有我能。”
关思量抓住了徐青野的肩膀,想要躲开他,但徐青野动作强硬地抓住他的手腕,猛地把人压进沙发的角落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关思量,“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知不知道?除了我,没有人能这么爱你了。”
说完徐青野就毫不犹豫地扣住关思量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关思量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睛,他愣愣地看着前面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入他的眼,他在出神,脑子里混乱一片,没过多久,他从徐青野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抱住了徐青野的肩膀,抬起头迎合这个有些凶狠的吻。
两人接了一个很长的吻,关思量换不了气都没有推开徐青野,到最后憋得脖子都变红了,徐青野才放开他,拉他起来递给他一支笔,关思量接过去,他的手还发软,没什么力气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徐青野终于满意了一点,凑过去亲关思量的脸,把人抱到怀里坐着,抱得很紧,关思量没有挣扎任由他摆布,只是垂着眼看他。
徐青野被他看得笑了起来,以为他不高兴,很温柔地牵着他的手亲了亲,哄着他说:“我需要时间,你俩结婚的事我今天就能去外公那解决掉,亚菲丽的股份要等我毕业之后给你要回来,但你想做的事我都能帮你做到,无论你有多讨厌我,以后你都得永远和我在一起,你那么聪明,只要好好利用我,我就什么都能为你做,不好吗?”
真的吗?
关思量抬手问了这么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平静,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徐青野原本以为他签完怎么都要跟自己动手的,但关思量没有,甚至冲他笑了一下。
“真的,”徐青野说,把头埋在关思量怀里蹭了蹭,跟大狗一样,“我是真的喜欢你,随便你信不信,反正我自己才明白过来没多久。”
徐青野还是那个徐青野,做完了强买强卖的混蛋时扭头就能抱着人撒娇卖乖,关思量眨了眨眼,又笑了一下,笑得比刚才还明显,他推开徐青野的头,冲他比划了一句很简单的手语。
笨蛋。
毕竟是刚才也算是跟自己表白了,关思量没忍心说得太难听,比划完站起来走了,还不忘把桌子上的协议拿走。
徐青野再聪明再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关思量心里是怎么样的。关思量看着手里的协议,悄悄撇了撇嘴,有点得意,然后拿出手机给池今发了条消息过去。
池今没回复,五分钟后,徐青野的手机响了,他还站在书房里咬着根没点的烟沉思,沉思关思量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徐青野沉思着拿出手机,看见池今的名字后挑了下眉,没想到他也有主动找自己的时候。
徐青野扔了烟,清了清嗓子才接,跟迎战似的。
“有事儿?”
“徐老二。”池今先叫了他一声,声音出奇的平静,在跟徐青野说话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平静中透露着一股很诡异的兴奋,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语气。
池今压着嗓子说:“先把爱说出口的人就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这辈子抬不起头。”
徐青野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池今已经把电话挂了。
徐青野恨不得把池今给拉黑,又怕关思量知道了不高兴,关思量是很护着池今的,为了池今打过徐青野好几次,那么倔的一个人,偏偏池今跟他吹点什么耳旁风他都能听进去,徐青野想把他介绍给严怿就是想让严怿烦得他没空跟关思量说三道四。
庭檐声从一楼上来,推开书房的门,“午饭也不吃了?”
“等会儿吃,”徐青野收起手机往外走,“你是不是快开学了,作业写完没,你妈回来了吗,开学前你还回家吗?”
庭檐声转身往楼下走,声音冷冷清清地一句一句回答徐青野的问题:“还有二十天,写完了,不知道,不回。”
说完以后已经没人影了,徐青野想着抽空给徐秋月打个电话问问这孩子还要不要,转身推开了卧室的门。
关思量坐在床上,手机竖着放在枕头上靠着床头,在跟池今打视频,徐青野进去听见池今的声音就头疼,关上门过去,池今老远就在视频里看见了来者不善的徐青野,冲他冷笑了一声,没搭理他。
徐青野当着关思量的面也不惹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了,从床头拿过关思量最近一直在看的书翻了几页,没打扰他俩。
两人刚才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池今再开口就换了个话题,换得很明显,“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男生吗,他最近一直约我出去吃饭,但约的都是晚饭,你说他什么意思?”
关思量轻轻拧了拧眉毛,他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人,也不太懂,只能胡乱猜测:是不是他白天要上班?
池今摇头,“他是大学生放暑假呢,不上班。”
关思量这下不知道了,看了看徐青野,假装看书的徐青野也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在哪认识的?”
池今犹豫了一下,关思量冲他点点头,他才不情愿地说:“就上次我去纹身嘛,帮陶总去她妹妹店里拿东西,酒吧卫生间里碰见的。”
“真是好地方啊。”徐青野笑了一声,嘲笑的意思很明显,“他要么是想睡你,要么他就是个单纯的二百五。”
池今沉默了,关思量也沉默,很不满地瞪了徐青野一眼,然后冲池今摆了摆手,飞快地打着手语:别听他胡说,他看什么都脏。
徐青野的声音毫无波澜,冷淡中带着点嘲讽地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在酒吧能认识什么正经人,你条件又不差,什么样的找不着,那人给你下了什么药把你控住了?”
“才没有!”池今喊了起来。
“嗯,最好没有,”徐青野声音还是淡淡的,又说:“不过如果你只是喜欢二百五,其实我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你,需要吗?”
“你能认识什么好人,我不要!”
“那真是很遗憾。”徐青野点点头,又靠回去继续看书,“他最近坠入爱河了,跟你一样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关思量踢了他一下,徐青野抓住他的脚腕捏了捏,终于不说话了,但池今已经被他气得大呼小叫地闹起来了,关思量继续踢了踢他,让他出去。
徐青野啧了一声,不太高兴,不过关思量从来不管他高不高兴,徐青野只能听话出去,下楼吃饭了。
“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人!”池今看着卧室的门关上好一会儿后才大声质问关思量,“他就是个混蛋!”
关思量点点头,没反驳。
池今的气来得快走得也快,骂完徐青野后托着腮看着关思量,又想起刚才徐青野进来打断两人的话,赶紧坐直了,继续说:“不过我以后不会再让你跟他断了。”
“虽然他骗你感情,但是你骗他钱了啊,”池今激动地凑到镜头前面小声说,“你的感情可以分给很多人,但钱永远都是你自己的,你懂不懂?”
关思量笑着摇了摇头。
我喜欢他不是为了钱。
池今沉默了一下,恨铁不成钢,“但他才不到二十岁,你敢说他一辈子都爱你吗?你别被他骗了,他说什么你都信。”
关思量思忖了一会儿,对池今说:他没必要骗我。
“但是你这样的感情笨蛋他能骗你十个。”池今飞快地说,“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你怎会莫名其妙喜欢徐青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关思量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像一句说不清道不明的话。
可能因为他每次见到我都会冲我笑。关思量用手指慢慢说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他一直对我很好,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