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顺德开口解释道:“陛下,晋王殿下,假如,臣是说假如,万一侯爷真的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么他主动申请去西南,然后又支开杜相,那用心就太过可怕了。
我们就说他能不能挡住十五万装备了轰天雷的大军,一人的血肉之躯,就算他武艺通天,也不可能吧。
而若是他真的挡下了,用的什么方法?臣想过,不过除了暗通吐蕃假意欺诈之外似乎没有他法了。
如果他挡不住,或者明知挡不住还说能挡住,最后的结果还是吐蕃杀人占地,我们延误防御军机,这也是问题吧。
以上就是臣个人猜测,至于到底如何,还请陛下决断。”
这人的一通话一气呵成的说完,下面众臣的反应相当精彩,有人愤怒,有人质疑,有人不信,还有人感到有趣。
这个长孙顺德说到才能可是风评不好,此人才能不大,不过是靠着出身和门第站队上位,然后跟对了李渊被封高位,贞观之后,虽然他是长孙皇后的族叔,不过由于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从小就被逐出长孙家,寄养在舅舅高士廉家,所以这个长孙顺德倒是没有见得跟长孙皇后多么亲近。
后来因为李二上位,长孙皇后跟着显贵,这才跟兄长长孙无忌一起化解了跟长孙家的尴尬。
长孙顺德没有被李二重用,因为此人有个毛病,那就是贪婪,所以风评不好,今日被叫来议事也是因为朝中无人了,大将多数出征在外,所以他被找来。
可是这人一来就抖出这么大一个事情,而且最让大家跌破眼镜的,就是这家伙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说的有板有眼,煞有其事的,若是胡扯肯定经不起推敲,但是照他说的去细细思考,还真的挺吓人的。
李建成气得须发皆张,自己是武艺不济,若是自己有四弟李元霸的本事,这时候真想当场活劈了这厮,这不明显是造谣嘛。
李二静静听完,面无表情,众人也不知道这位帝王此时到底作何想法。
良久之后李二开口道:“朕对于白凡是足够信任的,爱卿今日之言朕不想听到第二遍,大唐任何人都有可能造反,但是简之不会。
日后对于简之的猜测不要再有了,你退下吧。”
长孙顺德感觉到皇帝审视的目光,额头立马见汗,唯唯诺诺的躬身认错告退,心道是不是给看穿了?
李二这个表现直接震慑了下面群臣,皇帝竟然如此信任蓝田侯?西南形势瞬息万变,莫非他敢举国托于一人?
但是李建成却胸怀怒火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些悲叹,自己二弟李世民当年做秦王的时候,是多么的光明磊落让让人敬服,身上王者之风常伴,虎威一震文武来投,可是现在是怎么了?做了皇帝人心就变了吗?帝王心术果真如此?
对于李二这么处置,李建成是看不惯的,他不相信自己二弟绝顶聪明的一个人会看不破,长孙顺德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外戚,不提他今日反常之举肯定是有人操纵,单说今日之事,若是真的换个结果让他造谣成功的话,皇帝和白凡打起来,到时大唐怎么办?
李建成都不敢想,大唐刚刚稳定不到二十年,莫非再次陷入战火?他长孙顺德说的轻点叫小人谗言,说的重点那叫阴谋祸国,这种人直接杀头都不为过,却放过去训斥一番?
作为一个岳父,李建成为女婿白凡鸣不平,但是作为一个大唐晋王,大唐开创者之一,李氏皇族第一王爷,李建成其实也在担心,白凡回来之后对皇帝这个处置不满,若是两人生出隔阂,那就是祸根隐患了。
而李建成能想到的,皇帝李二为何想不到?不可能吧。
李二陛下心中却在推断更深一层,是谁在背后算计白凡?自己这个外戚族叔不敢,他是个贪财小人,可是没胆子,也没这等智谋手段,见了白凡躲还来不及呢。
莫非是自己那个深居简出的大舅哥长孙无忌?他不是被罚闭门思过整修律法吗?他还要对付白凡?也不对,他的手段不会这么低劣,也不会这么心急,一时间李二想不通,当然,轻轻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内侍老高会意,自然会去追查,议政殿内还要继续西南军国大事。
而另一边西南境内,益州城外三十里处一条官道旁边的小酒馆内,一名白袍青年正在一人独酌,看着这里人来人往的逃难者,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青年自然就是一夫当关的白凡了,凭借自己的威名暂时唬住了吐蕃李信忠,至于能够挡住几天,就不好说了,所以白凡准备的第二手就是自己真的在此等着拦路了。
酒馆老板原来还是白凡的老熟人,正是当年十二连环坞入口黑店任意酒馆的看门老者,青城黑道被灭,这人当时由于不在黑道据点而躲过一劫,想着做着老本行守着官道不愁吃喝养个老得了,没想到再次碰到了这个煞星。
“我说贵人,你都在此等了五天了,是要等什么人还是怎的?
要不就算了吧,敢让你在此等五天估计是嫌命长了,您就别坚持了。
小老儿还要紧着逃命呢,这吐蕃可就在眼前,再晚一些小老儿我的老命休矣。”那老者悲戚道。
白凡嗤笑一声:“得了吧老胡头,少在这里卖惨哭穷,别人不知道你,我可是知道的,你一身本事不亚于那些大派掌门,一群吐蕃蛮子还奈何不了你的,连你都吓得逃命,让我大唐武者的脸往哪里搁?
少啰嗦,再来三坛好酒,你这酒不行,淡得跟井拔凉水一样,有机会来终南送你两坛我酿的美酒尝尝,保证你喜欢。
你说咱俩都这么熟了,还叫的这么生分,若是不嫌弃,就叫我表字吧,在下年轻识浅,终南书院的白凡,表字简之。”
那老头苦笑摇头,你这货说什么年轻识浅,你可比我这老家伙都无耻呢,白吃白住五天也不见付酒钱,还净拿我插科打诨取乐。
转身取来三坛美酒,老胡头也顺势坐在了白凡对面,这时候兵荒马乱人心惶惶,酒馆本来就小,也没人有心情停留了。
“时间久了,老夫都快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就叫我老胡头吧,已经惯了。
你能看得起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岂能不识好歹,你等了五天,不似是等人,倒像是防人,而能让你这天下第一提防的恐怕已经不是武林中人了,那就只能是益州城中的吐蕃蛮子,对吧?”老人一改之前的浑噩,双目有神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