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陛下,咱们扯远了,现在是说河东和洛阳土地问题呢。”白凡看着被杜如晦带偏的李二提醒道,李二放言的时候虽然中二,但是那种气质的确相当有吸引力,这个领袖不是白叫的。
李二被白凡这话整的略显尴尬,自己好不容易酝酿次情绪,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晃过去了,为什么你小子当英雄的时候是万众瞩目,朕想当英雄的时候却鸦雀无声呢?难道是差一把四十米大刀吗?李二心中腹议。
如果让白凡听到这个,肯定会大笑出来,李二陛下还是很可爱的,但是你当英雄也要挑对象和时候呀,我罩住青楼女子才多少人?你罩住奴仆阶层多少人?罩得住吗?别说你一个皇帝,恐怕就是加上太上皇,加上李氏皇族都罩不住。
杜如晦接着说道:“其实贵族手中五成土地仅仅靠买奴仆去种地是种不完的,还有很大劳动力来源就是佃户、长工之类的。
不少平民因为家中田亩太少种粮不够吃,而选择成为佃户,租种地主或者贵族的田地,这样除了交出很重的租子之外,自己也能好歹多一口粮食。
而长工也是,甚至还不如佃户,属于手上无田,长期雇佣于主家种田务工的,给主家种田,主家出粮食养活长工,区别是这些人婚嫁是自由的,和仆役不同,有一定的个人自由,虽然阶级尊卑地位不行,但还算是平民。
除此之外还有短工,就是农忙时候去给忙不过来的富户帮忙赚取报酬。
这些加上一部分贵族自家的奴仆,才真正能够照顾的过来那五成的土地。”
“朝廷不是鼓励开荒吗?有力气租种别人的田亩,不如自己花力气去开荒呢,这样可能艰苦个两三年,自己的田产多起来了,也就不用受人剥削了。”白凡问道。
“不能这么算,开荒种田三年无收,许多人温饱都顾不上,哪能坚持过三年?
佃户、长工、短工,之所以选择给贵族种田,其实也是自保的一种,从朝廷的角度来看,这是属于个人无力扛过饥荒,所以选择依附他人,或者说,众人合力共同度过饥荒。
比如说一家一户,你给他几百亩好田,但是他就那么几个劳动力,甚至耕牛都没有,看着田地荒芜都种不上,何谈收获富裕?
倚靠贵族就不同了,贵族有钱,购买耕牛农具充足,大大的增加了耕种力度,这也是他们去给别人种地的原因。
因为贵族这时候充当了集中劳动力的组织者,大家合力种好贵族手中的五成田亩,且不谈剥削与否,至少众人抱团抗灾的能力大大增强了,这也是目前百姓看到土地极其不均衡也无异议的原因,贵族大片占有土地只要来源合法,是区别于巧取豪夺鱼肉百姓的,并非全是坏处。
只是贵族一直种地收粮敛财,不上交赋税,坏处是加重朝廷的负担罢了。”
听到这里,白凡明白了,还自嘲的笑道:“这么看来,我们白家庄九十八口当年宁可挨饿受冻也不给他人做奴仆,是不是有些傻呢?”
李靖叹道:“不是傻,是很傻,你那父亲就是头倔驴,自己不想活了,也不怕把儿子饿死?派人捎个信你也不至于差点被冻死。”
“伯父,我那老爹已然不在了,您就嘴下留情吧。”
李二开口道:“白家庄多数是军属,所以傲气铁骨不忘,士农工商,平民百姓地位是不低的,所以不到生死存亡谁会去弯腰做奴?
现在克明已经讲了个透彻,怎么样小子,听懂没有?可有对策?”
白凡白了李二一眼,你一个皇帝,手下人才济济,在座都一二十个人,你问我对策?
“陛下,我刚刚听懂,还未深思,你应该问在座的元老们对策吧。”
李二笑道:“他们?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别说没对策,就算有对策谁敢站起说出来?谁当出头鸟就是天下贵族的公敌,不管是新贵族还是旧贵族,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这可是个得罪全天下的活计。
所以这个事情,天下除了朕,也就只有你小子扛得住了,或许朕都扛不住。”
杜如晦听到这个,就要再次开口,李二挥手拦住:“克明,你正义直言已然尽力,朕知道你跟简之是过命的交情,在座的跟他交情过命的少吗?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二人吧。
在座诸位都是朕的老兄弟,过命的交情,朕不愿让你们出头牺牲,但是朕恳求诸位支持我和简之,大唐要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必须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才是。”
“我等愿为大唐、为陛下万死!”
白凡一直陷入沉思不发一言,对于万刃加身或者举世皆敌的危险他是从来不害怕的,以往孤身一人时候不怕,现在拖家带口依旧不怕,比李二更加有自信的,不是因为白凡有丐帮,而是白凡可以抛下一切,李二却必须依仗皇权,李二唯一抛不下的是皇位,所以李二说此事白凡出头最合适。
沉思良久,白凡终于开口说话:“既然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让贵族跟百姓一样上缴粮税,那么用什么手段就是执行的问题,首要的就是政令的颁布,大唐只有来一场土地革命了。”
“什么叫土地革命?”众人不解。
但是在白凡那里看书很多的李建成却懂,低喝道:“贤婿,古来变法都是血与火的斗争,无论成败,‘变法者死于法’乃是千古不变的懺言,你……”
白凡笑着安慰道:“岳父多虑了,我只是说变动下土地的政令罢了,不是大范围变法,只要手段用的好,四两也能拨千斤。”
李二大笑道:“好,好一个四两拨千斤,愿闻其详。”
“朝廷贵族分为新老两批,同时小贵族自知没有话语权,一向是跟着大贵族后面划水的。
新贵族则以在座诸位为首,老贵族则以五姓七家和诸多大世家为首,也就是说,土地变革一事,只要我们搞定了新老贵族能够为首这两批人,没了蛇头,即便是底层中小贵族想要不满起哄,也闹不起来,到那时谁敢聚众出头,那就是谋反了。”
白凡提纲挈领娓娓道来,众人听完细细一想,的确实是这么回事,土地变动怕的是引发民乱,解决了民乱,就可以大胆推行土地政策了。
“可是,我们如何才能解决这些可以为首的大贵族呢?总不能还动刀杀人吧。”侯君集皱眉道,上次因为他动刀屠了陇西李氏,后续侯家可是没少惹来麻烦,明里暗里,老侯吃亏不少,所以一次就怕了。
“那是,自然不能动刀杀人,再说了,除了老贵族还有新贵呢,我等都是新贵里面的魁首,难道要自相残杀不成?”白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