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正与二府三司探讨西北军策、辎重补给等问题,忽听头号大秘…也就是都都知(确为都都知,并非手误)阎文应附耳称秦家父子求见,不由微微愕然。
见诸相以探询的目光看向自己,赵祯笑道:“小乙那头倔驴去而复返。”
吕夷简忍俊不禁:“官家此称颇为有趣!”
“秦倔驴”这个称号,自此从赵祯口中诞生,并且相伴小乙哥一生。
秦倔驴和司马牛的羁绊,似乎也因此而变成了宿命。
极为机灵的阎文应掩口轻笑:“官家,臣这便请秦少师他们和倔驴进来面圣?”
赵祯笑着颔首:“晡时将过,吩咐小厮为诸位卿家备齐茶点、预备晚宴。”
阎文应领旨离去。
少顷,秦二郎一行人躬身而入。
赵祯挥了挥袍袖:“都免礼!今日我与诸位卿家同乐,不必拘泥繁文缛节。二哥叫了这许多人过来,可是心中不忿?”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吓了秦二郎一大跳。
吕夷简眼皮猛地一跳,赶忙垂首,心道:好家伙!官家好大的怨气!
秦琪心中一突,当即跪倒:“大人息怒!都怪孩儿不孝,才让两位大人产生如此误会。”
垂首的吕夷简嘴角猛然一扯:嘿!老夫就喜欢小乙这张嘴!可惜,让官家捷足先登。
原本意难平的赵祯心中舒坦许多。
瞧瞧这孩子,真是朕的贴心小皮袄!
但他仍皮笑肉不笑:“小乙,我与乃父并无芥蒂,你何出此言?”
秦琪虽一直无机会与老爹谈心,但如今已无任何必要。
因为他已洞悉此事始末。
赵祯怨气之所以如此大,是因为他太矫情,或者说他太傲娇。
此事涉及到秦二郎亲爹耶!他才是幕后黑手!
于是秦琪用力叩首:“大人,孩儿已详细阐明此事前因,一切皆因孩儿而起,两位大人因孩儿而不愉快,实乃是孩儿之大不孝!请大人责罚!”
赵祯虚荣心、成就感瞬间爆棚。
他好险没问出我和你爹同时落水你救谁这个送命题。
他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秦二郎。
罢了,看在你为了小乙吃十年苦的份上,朕便不再与你计较。唉!谁让朕雅量高致呢。
他心中怨气荡然无存,呵呵笑着看向秦琪。
“好孩子,起来说话!我与乃父从无罅隙,你这孩子休要胡诌!”
这时,满室之人皆已被翁婿二人的表演震惊。
赵祯这才注意到瞠目结舌的其他人。
赵凌志为避免赵祯尴尬,行了个道家稽首礼。
“官家,贫道是想听一听,小乙对于西北的详细谋划。”
赵祯看到莫撄宁和赵绮颖,不知脑补到了什么画面,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秦二郎躬身解释:“官家,小乙提前为莫娘子送行,赵真人与莫真人恰好也在密谈此事,是以赵真人对此颇为好奇。”
赵祯看向赵绮颖:“妹子也是为此事而来?”
赵绮颖盈盈一礼:“皇兄,妾同样对此事颇为好奇。”
赵祯微微颔首,见诸相同样疑惑,便对已站直的小乙哥道:“小乙,那你便简单讲一讲你的心学吧。”
他环顾四周后又道:“诸位都坐下,听小乙简述一下他的新儒学。”
小乙哥对陈尧佐、吕夷简、宋绶、晏殊等相公拱手后,简单讲述了一番何谓“致良知”、“知行合一”和“从善去恶”。
最后,他以“横渠四句”画龙点睛,让他搬运自王守仁先生的心学,得以传播给除杜衍、韩亿外的诸相。
韩亿已由枢相转为了内相,如今枢密院四大天王变为三巨头。
最有文化的晏殊听得连连颔首,但最后他忍不住问道:“小乙,这心学致良知虽极好,但与西北有何关联?”
小乙哥清了清嗓子:“晏相公此问极好!敢问吕相公,大宋虽已颇有盛世气象,但能识字写字者,百人中有几何?”
吕夷简苦笑:“书籍刊印不易,百姓又忙于稼穑、买卖等生计,如四京之地,或可有二三十人;
偏远如西北、雄、瀛、莫、沧、渭、原、环、庆、永兴军、广信军诸军州,百人中能有五人便已殊为不易。”
秦琪适时抛出一个在这时代看来,极为超前的概念: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