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贤捋了捋有些杂乱的头发,连忙躬身将他请进来:“托二爷的福!小乙昨晚睡得特别香!”
昨晚他被噩梦惊醒好几次,每次惊醒后他都第一时间跑去看秦小乙。对儿子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他接过任二郎手中的缰绳,略一踌躇,便将马牵到了种着菠菜的菜畦。
见那匹马兴奋地啃起了绿油油的菠菜,他心头仿佛在滴血。
秦琪听到了动静,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活动,便强撑着坐了起来。
“二叔来了?”随即他意识到问题,连忙改口。
“二爷!”
特么也不对,自己老爹喊二爷,自己应该喊啥来着?二太爷?
急性子的任二郎没给他继续纠结的机会,三两步便蹿进了东里间。
“哈哈,不错!你小子气色好多了!”
他将吃食随手放到炕头,一把摸上了秦小乙额头。
“哟!烧退了!小乙,你真够神的!”
其实,秦琪自己清楚,他仍在发低烧。毕竟他只解决了内湿,外寒还没根治。
他之所以退烧,附子理中汤是一方面,那碗熬了一下午的粥也很关键。
人为倮虫之王,性本属土。对人来说,同属土的小米是再好不过的大补之物,而且小米正对他目前之证。
任二郎不愧是卖药的,这业务能力没得挑。
任二郎果然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道:“小乙,你能这么快好,首先是二叔的药好!其次是二叔那锅粟米粥熬得好!”
秦琪暗暗撇嘴: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咱俩都运气好而已!
昨日他那方子实则极为凶险,但他别无选择。
他突然想起一事:“二叔,不对,二太爷…”
任二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连摆手:“你这小子别乱喊!二叔我刚到而立!”
秦琪嘿嘿一笑,任二郎暗暗点头:这小子精神已然大好,看来他的确有两下子!还别说,他这病容一去,长得还挺好看。
秦琪突然道:“二叔,既然您清楚白三是庸医,为何不帮小乙寻个名医?”
任二郎一怔,随即哂笑:“小乙,你当二叔没找过?一来真定府没有什么名医;二来,白三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气!
最后,赵州那名医要价太高,而且我曾描述过你的病证,嘿嘿,我看他也未必能治!咱何必白费力气?”
秦琪蹙眉苦思,明道二年,西元1033年,的确是北宋河北名医青黄不接的断档期。
其实不止河北,整个大宋境内,历史上留名之大医都屈指可数。
连汴京的一个奇女子都能载入史册,这时代中医有多凋零可想而知。
神宗朝倒是涌现出不少大医,可那是几十年后之事。
更何况,就自己家这条件,就算有名医,稍远一些也的确请不起。
就算自家出一百贯,人家算上往返车马费、诊金加药费,以及路上耗费的时间,谁愿意忍着舟车劳顿之苦,千里迢迢赶过来?
你当谁都是义薄云天任二郎?别忘了,这时代别说高铁,连水泥路都没有。
一念及此,他心中生出明悟:“二叔,您走南闯北多年,在您看来,小乙这两手是什么水平?”
任二郎指着他哈哈大笑:“好小子!够聪明!你开的方子我闻所未闻,所以,二叔我特别想看看,你小子的方子到底管不管用!
哈哈!你第二剂药若是真管用,你家的宅子,二叔我就暂且让你们先住着!你若真能把自己治好,这宅子你们随便住!”
他言下之意已经清清楚楚:这宅子加院子已归任家,但我可以不撵你们。
秦琪心中冷笑:我就知道!哼哼,那我就再给你来剂猛药!今儿我秦小乙一定要让你主动撕掉借条!
他极为自信地笑了笑:“二叔,您想不想有孩子?”
这时,刚刚安顿好那匹马的秦霄贤走了进来,闻言大惊:“小乙,你怎知他没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