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景师弟。”
景夜扬看着桑宁宁御剑而行的背影消失在半空中,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转身刚要走,就迎面撞上了一人。
“大、大大大大大师兄!”
景夜扬吓得结巴起来。
他是知道的,自从那日在鬼哭林中当众显出了法相相柳后,其他门派中对于大师兄容诀的争议就喧嚣渐起。
有人责骂他他心性已改,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道心已毁,还有人搬出了当年青龙峰上给他的罪词,说他满腹诡计,与怨魂勾结。
对于这样的说话,景夜扬从来嗤之以鼻。
但此刻,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面前的青年依旧是温和清雅的模样,却又容色苍白,时不时的咳嗽几声,不似凡尘中人,也不是众人常称赞的“仙人临世”,到有几分似山野竹林中的孤魂野鬼。
“大师兄来找我,是、是有什么事?”景夜扬小心翼翼道。
容诀勾着一个笑:“没什么大事。”他的态度温和,嗓音也很平静,“我只是想来找小师妹,却不料晚了一步。”
“不知方才,小师妹与景师弟说了什么?走时笑得这样欢快。”
随着话音落下,天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暮春之雨忽然而至。
景夜扬手忙脚乱地用了一张避雨符,嘴角却禁不住一抽。
既然“晚了一步”,又何来看见她走时的神情?
这说辞矛盾极了,景夜扬听着雨声,心中却开始走神地想,一会儿一定要传讯给那两位先走一步、但同为“大师兄压迫受害者联盟”的家伙大吐苦水。
这个想法刚冒出不到一秒,景夜扬突然反应过来容诀问了什么,心头倏地一紧。
夭寿了!
刚才八卦大师兄的事情决不能被大师兄本人知道!
本着钱芝兰教导的“三分真七分假”的说话逻辑,景夜扬闭了闭眼,字正腔圆地开口。
“婚事!”
容诀安静了几息。
他低声道:“那些东西……”
“我们送的——还有衡元宗奚无水他们送的谢礼!”
很多人啊。
容诀嘴角的笑意淡去,他垂下眼,腕间的蛇鳞又开始生长。
他想起刚才远远往去的那一眼,她被众人包围,如神佛立在光亮处,垂眸时的目光,却并不在他身上。
她可以是很多人的师妹,也可以有很多的师兄。
而那一刻,容诀忽然明白了自己所求。
他并不甘愿做她芸芸众生中的一人。
……他不甘愿。
容诀短促地笑了一声,心头的如开了一朵在盛放时腐烂的花朵,弥漫出了一股香甜又衰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