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仙公主不甘地问:“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吗?”
陈庆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本侯走了多大的运才等来今天?”
“正是因为被别人卡过脖子,才能体会到今天的一切来之不易。”
昨日是屠龙者,今日变成了恶龙。
既然是恶龙,当然与善良半点不沾。
“除非……”
“除非什么?”
陈庆仅开了个头,茹仙公主立刻迫不及待地发问。
“还是不说了吧。”
“你断了两条肋骨,我怕把你气出个好歹来,白费了救人的工夫。”
陈庆戏谑地说道。
“侯爷但说无妨。”
茹仙公主深吸口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陈庆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先前都隆出使秦国时,曾说过一句令本侯印象极为深刻的话——月氏非蛮夷。”
茹仙公主气极反笑:“侯爷是否太小看月氏了?”
“我族与中原通商至少能追溯到八百年之前。”
“难道月氏族人是野性难驯的兽类不成?这么久了连秦国的一点皮毛都学不到。”
陈庆轻轻颔首:“月氏故地水草丰美,物产富足,又占据了通商之利。”
“你们不用像匈奴那样朝不保夕,时常面临生死危机。”
“这也导致你们站在了秩序和文明一边,建起了域外赫赫有名的昭武城。”
“本侯平心而论,月氏和匈奴等野蛮不化之辈是完全不同的。”
茹仙公主嘴角含笑:“侯爷是在夸赞还是在贬损,本公主怎么听不出来呢?”
陈庆的表情一丝不苟:“正因为先前所说的种种原因,本侯愿意给月氏一个机会。”
“你们现今占据的大夏国地理位置不错,尤其是临近身毒。”
“公主不妨考虑下,依照之前的关山条约重签一份国书。”
“你我都会得到各自想要的,这叫合则两利。”
茹仙公主脸色凝重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月氏都西迁上千里,就是为了摆脱秦国的欺凌和压迫。
你竟然想重新签订一份完全不平等的条约,让月氏继续任由秦国鱼肉?
“公主,秦国的状况如今也你知晓。”
“太子监国,天下大小事皆由他所决。”
“所以本侯怀着善念与你商讨的时候,你最好一字不落地听进心里。”
“否则……”
陈庆话音未落,茹仙公主的脸色己经变得无比难看。
“否则怎样?”
“你在威胁我?”
“月氏一忍再忍,连祖地都让了出来。”
“雷侯,大夏国是月氏打下来的,可不是他们平白让给我们的!”
“把月氏逼急了,刀兵相向之时,秦国亦不能全身而退!”
陈庆面色平静,无视了她的咆哮。
“然后呢?”
“月氏一怒之下,就狠狠地怒了一下。”
“伤得了秦国分毫吗?”
“茹仙公主,你亲身踏足咸阳,平日里的所见所闻难道还没有告诉你真相吗?”
“秦国乃当世霸主。”
“无论你愿不愿意,世界都会因为它的意志而转动。”
“秦国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秦国想见到的场景一定会见到。”
陈庆丝毫未顾及对方的情绪,笑着说:“先前每逢白灾之年,匈奴部族总是会拖家带口南下打草谷。”
“你看他们今年怎么不来了?”
“反倒是各部隔三差五派出使节,恳求秦国伸出援手,卖予他们盐铁粮秣。”
“月氏西迁千里,本意是再不与秦国来往了吧?”
“怎么你还是来了?”
不等茹仙公主回答,陈庆掷地有声地说:“秦国之盛,如煌煌大日。”
“你可以不看它,但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即使闭目塞听,它仍然潜移默化地存在于你的身边,无声无息间改变着世间的一切。”
“你既然心存抵触,那就趁养病的时候多想想吧。”
陈庆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说:“这是月氏最后的机会。”
“本侯一向心狠,杀人灭族只在弹指之间。”
“若是到最后月氏也不肯答应,那你代本侯向都隆传句话——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