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恋恋不舍地摸着身上的白狐裘,幽幽地叹气。
刚才有一刹那,他实打实地想:陈庆如此厚待,便是把性命卖予对方又如何?
太子赐下的千金裘,雷侯转赠!
若是穿着这一身在江湖上行走,甭管哪个山头的寨主,亦或是什么龙头、扛把子,也甭管你手下有多少人马。
我就往你家大门口一站,哪个敢不纳头就拜?
“咳咳。”
陈庆轻咳一声,打断了英布的幻想时间。
“兄弟,此处酒水拙劣,快回我府上。”
“本侯给你接风洗尘!”
他瞟了一眼,就知道英布欠的那笔债怕是还不上了。
这个奇葩的装逼犯有钱买上万金的镜子,居然请手下喝浊酒!
亏你们还一碗接一碗,又是拍桌子又是挥斥方遒的。
连碗清酒都喝不上,丢不丢份儿啊?
“多谢侯爷盛情。”
“兄弟们,杵着做什么。”
“这位便是朝廷钦封的雷侯,某家……过命的兄弟。”
英布吹起牛来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潇洒畅快了,还得先小心地瞥一眼陈庆,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心虚。
“拜见雷侯!”
“拜见侯爷!”
众人轰然起身,杯盘哗啦啦作响。
一楼的酒客和掌柜、伙计不由抬起头,惊慌失措地齐齐仰头。
“好说,好说。”
陈庆双手下按:“既然是英布的兄弟,那便是我陈庆的兄弟。”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无须客套。”
“诸位舟车劳顿,快随我回府。”
“好酒好肉,一洗风尘。”
他心里非常清楚,此时海外航行的风险极大。
在场之人能活着回来的有一半就算不错了。
如果碰上恶劣天气或者意外事故,全部葬身大海也无甚稀奇。
但是远航之举又极为重要,美洲的玉米、土豆、红薯、橡胶全是眼下大秦急缺的优质良种。
不以国士待之,如何让他们舍命报效?
英布骄傲地昂起头,给手下们打了个眼色。
他好像在说:怎么样?某家没吹牛吧?
雷侯真的是我兄弟!
部下们微微点头,精神大振。
这回首领居然一点都没吹牛!
攀上这位位极人臣的贵人,何愁兄弟们不发达!
陈庆淡笑着颔首致意,主动走在前面引路。
类似的事情他做过不止一次两次。
咸阳城的游侠儿被他送去探查身毒密道,秦忠君携带大批贵重货物去了安息、塞琉古。
英布等人之后,陈庆还会继续做这样的事情。
只有等到他彻底老去,或者华夏子民遍布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这场地理大发现才会落下帷幕。
宽阔的水泥路面上,陈庆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英布既不敢与之并行,又怕落后太远被人瞧出破绽,始终落后半个身位,维持得很是辛苦。
一干部众则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他们踩踏着脚下平坦坚固的路面,即使再走一遭依旧啧啧称奇。
怪不得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连侯府门前的路也修得与别处不同。
这么大一块石头得多少钱啊!
侍卫们远远瞧见浩浩荡荡的人群过来,下意识握紧了兵器。
但凡陈庆喊一嗓子,立时就准备抽刀护驾。
“英布兄弟,请。”
陈庆站在门口,客套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侯爷客气了。”
“兄弟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