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知道陈庆是在暗讽自己,尴尬得无地自容。
“老夫一向对秦墨工造推崇备至。”
“想要好东西,就得多花钱,这道理放之天下皆准。”
“陈府令大可放心,老夫绝不会指手画脚。”
“营建规划你们来,蒙家只管出钱出力。”
陈庆斜瞥着他,冷笑一声。
这是口服心不服啊!
“蒙尚书不嫌花钱多了?”
蒙毅痛快地说:“老夫岂是那贪鄙吝啬之人。”
陈庆语气低沉地提醒:“工事一旦铺开,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您若是现在反悔,本官还可以想想办法。”
“能省的地方一定省下来。”
“譬如这路边的排水渠,栽种的树木,还有水泥里掺的石子,全都可以省下来。”
“无非是品质差了点,又不是不能用。”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待工坊运转起来,蒙家收回了成本,再全面整修一遍不迟。”
蒙毅大摇其头:“不妥。”
“这哪是省了钱,分明是额外多花了一大笔。”
“陈府令你尽管建吧,就按照秦墨的工法。”
“钱粮老夫不会短缺了你的。”
陈庆缓缓点头:“有这话本官就放心了。”
“就怕您过些日子又反悔,召集了一众同僚非得讨个说法。”
“你们不烦,本官也烦躁得很。”
蒙毅被挤兑得老脸发麻,板着脸说:“陈府令勿需多言,老夫说了不会就不会。”
“一言为定?”
“老夫千金一诺,若有悔改,天地不容。”
陈庆非得逼着他做出保证,蒙毅迫于无奈只好发下毒誓。
“行。”
“先前之事便揭过了。”
他挥手叫来一名提着鞭子的监工:“那边有个叫骂的妇人,去让她敲一千斤石子,三天之内敲不完,立刻让她滚蛋。”
“诺。”
监工应下之后,抬起头欲言又止。
“怎么?”
“还有难处?”
“莫非她跟你有一腿?”
陈庆冷笑着问。
“小人岂敢。”
“是……与旁人有一腿。”
监工低下头小声答复。
“我管她的奸夫是谁!”
“只要不是本官,全都得照规矩来!”
陈庆不悦地呵斥:“咱们修的是公路,不是母路。办的是公差,不是母差。”
“你还担心有人对你母报私仇不成?”
“难道本官说话不好使了?”
监工连忙拱手应承:“诺,小人这就去办。”
陈庆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让蒙尚书看笑话了。”
“大概她是敲石子太多,震坏了脑子。”
“本官让她再多敲一些,震回来就好了。”
蒙毅大方地说:“无关大碍。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陈府令处罚得当。内务府办事,老夫是放心的。”
两人沿着新修好的水泥路往下走。
陈庆回头指着深山之中,告知里面正在炸山开路,为将来运输矿石做准备。
碎石被用作水泥的添加料,半点都不浪费。
沿着修好的水泥路运送过来,又便捷又省力。
蒙毅赞许地点点头,心中宽慰了不少。
贵是贵了点,不过觉得物有所值。
当前水泥可是紧缺物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它在今后很多年都会供不应求。
只要工坊建起来什么都好说。
“陈府令,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走到僻静处时,蒙毅犹犹豫豫地开口。
陈庆略感诧异。
看对方的脸色十分严肃,似乎对我有所求?
“蒙尚书尽管首言。”
“本官口风一向紧得很,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蒙毅还是拿不定主意,踟蹰了很久才低声说:“陈府令,陛下自你之后,还会封侯吗?”
“呃……”
陈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