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嘉顿觉不甘,忙伸手想要抓住徐福,“先生可是惧了?我这里有个交易要与先生做,我劝先生还是识相为好。”
徐福淡淡地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我只会看相,不会识相,这二字,我还是送给你吧。”
那内侍连滚带爬地起身,忙引着徐福继续往外走。
徐福半点也不愿在他人面前露了怯,他一步一步走得极稳,瞧上去半点也不受影响,一身白袍飘飘,端的超尘拔俗,道骨仙风。
内侍渐渐的稳下心神,吐出一口气来,低声道:“先生,此事奴婢不会告知太子的。”内侍满眼恐惧。
当然不能告知太子迁。徐福当时说话,可是半点顾忌也没讲,嘴边提到的都是秦国,这话要是一转述过去,阖宫上下便都该知道,他就是那徐君房了。
徐福淡淡地瞥了一眼内侍,夸道:“聪明人。”
内侍呼出一口气,更加殷勤地请徐福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的徐福,心情并不平静。对于危险,人会本能地提高警惕,同时也生出害怕、畏惧等负面情绪。徐福不害怕,但他心底有种陡然戴上枷锁的沉重感。或许是顺风顺水太久了,他连危险为何物都忘记了,突然被人威胁,他心底才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为了不让嬴政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回到客栈后,徐福便摆上了自己的冷淡脸,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只是看着书简的时辰更多了。所幸前几日他也是这样的,所以其他人并未觉得有何处不对。
之后几日,太子迁和公子嘉都邀他前去,徐福只赴了太子迁的邀,太子迁此时提起韩终都还是愤愤然。徐福只能在心底无奈一笑。
太子啊,真正会下降头的,是那韩终啊!
因为这几日徐福将公子嘉的邀约都拒绝了,或许是刺痛了公子嘉的自傲,待徐福从太子迁的殿中出来后,便又看见了韩终。
韩终远远地笑道:“我已在此地等候先生多时。”
徐福顿住了步子,“等我作甚?”
韩终轻叹一口气,“先生也是身负大才之人,怎么偏偏就对自己的身体性命这般不看重呢?先生莫要以为我是在说玩笑话,等到真正施法的时候,只怕先生承受不住。”
徐福看也不看他,他看着远方蜷起的云团,内心出奇的淡定,“韩先生不是要与我论道吗?那便让我见识见识,韩先生的本事吧。”说完徐福就径直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了。
其实徐福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般淡然。但是,仔细想一想,他好像是没什么可畏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提早让忧虑和恐惧包围了自己,便就此认输呢?徐福觉得,自己自从到了秦国,似乎骨头里都变得更傲了点儿,更硬了点儿。
唔,一定是被韩非那厮影响的……
徐福从他身边越过的时候,韩终的脸色立时便拉了下来,“先生莫要后悔……”
徐福理也没理他。
待上了马车之后,徐福靠着马车壁坐了会儿,突然觉得有些胸闷,他不由得想到了韩终口中的施法,但是想完,徐福又忍不住笑了,哪有这样快的?就是做个小布偶,马上拿针扎也没这么快见效的吧?应该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徐福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便靠着马车壁继续休息了。
徐福不知不觉地便睡过去了,昏昏沉沉间,他仿佛看见黑雾之间,出现了自己和嬴政的脸。嬴政的表情怒不可遏,似乎还拔出了刀剑,然后“嗤啦”一声,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