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我自作自受!”
就是因为他自己喝多了酒,无心一句,才害得任明月惨死,薛无情成魔,害得这一生残破飘零!
薛无情见他发笑,瞪着眼睛,陡然拔高了嗓门,
“你知道吗!三年了……这三年里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日每夜,无时不刻,都害怕一觉醒来鬼哭峰事曝,遭受千夫所指。我曾梦见自己被人乱刀砍死,尸首被大卸八块,扔进山沟里喂给野狗乌鸦!”
“可你却不满足。”
“三年前,我为何对你手下留情?我本也想就此罢休的,但你竟追查起任明月之死的真相,让我不得不借追魂门的幌子杀人灭口!”
“西子湖畔,你好一手捉放曹……”
“我自忖无力杀你,更何况,若你真有性命之虞,顾七公子不会坐视不理。再者,我若当时杀了你,中原武林却未必会信你就是追魂门主!”
“但那骆云笙是你的亲兄弟……”
提到骆云笙,薛无情的嘴角挂起一抹狞笑来,眼中闪动着残酷又疯狂的神色,他慢条斯理,几乎又变回了那个翩翩君子,
“骆家欠我的东西,我迟早要拿回来的。那个蠢货,到死都还以为我将一统武林,封他做一代剑宗……本想着让他自曝身份,引你出手,再让中原武林一众乌合将你抓个现行。既舍了追魂门,又正好借刀杀人。没曾想顾风流还算有点义气,竟豁出命来救你,才落得今日夜长梦多。”
“追魂门,武林盟,甚至我与顾风流,都不过是你手中一颗棋子……”
薛无情听罢,将那冷月扇“啪”地一声抖开,缓缓摇着,开口道:
“但这说到底,都恨你天资太好,武功太高。”
沈无常闻言,凄凉一笑,低头看向自己那杀人无数、骨节嶙峋的左手,
他的声音很轻:
“天下第一怎样,天下第二又怎样?”
“你是天下第一,自然不知道天下第二的滋味!”
“我是天下第一,可任明月还是死了,还是落得孤家寡人,腥风血雨里来去……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下第一!只因你武功再高,心机再深,到头来伤的却是自己……
你看那叶容弦,三十六式随云掌独步天下,却落得自闭于天目山之境。
而我,我若没有这一身武功,是否就能活得像个常人,不必踏入这修罗地狱?”
“可笑!千手魔头,天下第一暗器,孤星照月楼第一高手,竟要活得像个凡夫俗子吗?!”
“凡夫俗子有什么可怕的,你我活着不一样,死了难道还有什么区别么?”
薛无情闻言,一抬左手,一支追雷镖闪着寒芒,破风呼啸。
他厉声喝道:
“与你说话简直对牛弹琴!”
沈无常见他出手,急退三步,乱鸦铁扇赫然在握,他一翻手腕,斜点向前方空中。
“锵——!”
火星四散,竟将那飞镖打落在地。
薛无情也知对付那魔头定不能一击而中,见状当即拔起身形,冷月扇直刺他咽喉要害。
沈无常侧身避过,一只左手却顺着他那胳膊,摸上手肘。
那孤星照月楼楼主与沈无常最是熟悉,知道他不但暗器可怕,这三十二路小擒拿手更是出神入化,连忙回身撤肘,却背手打出一线连珠,五枚透骨钉来。
这一手暗器发得悄无声息,距离又极近,几乎避无可避!
但那活阎罗却不慌不忙,左臂一荡,五指翻飞令人眼花缭乱。待收手时,那五枚精铁长钉竟被悉数抓在了手中。
薛无情见状,脸色苍白,他倒退两步,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