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都温暖又痛苦起来,他狠下心肠,抢白道:
“哪来的后生小子,谁和你是朋友!”
那胖老头见状,也知里面大有玄机,叹一口气:
“顾公子,你这朋友,可不认你做朋友啊……”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既然沈无常不领情,就最好趁早收手,免得徒增了一世骂名。
但顾风流却好像听不懂一般,挺直了脊背,又说:
“不管他认不认得我,我都认定他了!”
此言一出,在场哗然。
薛无情从那人群里钻出,皱着眉头劝他,
“你何苦来?”
顾风流却把脊背挺得更直,脸上无畏无惧,
“但求诸位宽限一个时辰,若顾某人不能找出真凶,甘受三刀六洞之刑!”
那胖老头气得直跺脚,心说这顾小公子向来精明,几时这样死心眼了?但那离别刀客向来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绝无背叛之理。此时此刻,他也只好祈求真有那所谓“真凶”,免得中原武林白白赔上一个青年俊才。
他叹气:
“唉……看在往日情面,老夫便信你一次。”
“多谢前辈成全!”
顾风流言罢拱手,眼中一片坦荡,无畏无惧。
他面前虽有刀光闪烁,虽有道义大旗,虽有成百上千众口纷纭——
但沈无常在这里,
便就够了,便可以虽千万人而往矣,管他生死论评。
那在场众人,见他眼神灼灼,蓦然都有些恍惚,仿佛那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自己,不过是一群以多欺少的小人。
但他们谁也不敢开口,只好面面相觑,彼此低下头颅,扪心自问:
所谓对错,岂非一己之虚谈?
骆家别院,
空气凝重而寂静,酝酿着风暴的讯息。
沈无常坐在那刀客对面,久久凝视,久久沉默。他那苍白的手指,颤抖着从衣袖里伸出,忽然捏起了桌上的白瓷茶杯,尔后却又轻轻放下。
顾风流见了,登时好像摧心折骨。
使暗器者,手稳是第一要义,但那魔头此刻,竟连一盏茶都端不住了。纵然他脸上无悲无喜,这十指却已将他出卖,昭彰嘶吼着无可消解的愤恨不安。
“你……你走罢,趁他们还没怀疑。”
顾风流哑着嗓子,每个音节都好像刀片,无情剐刺着他的喉咙。
“凭什么要我走!”
那魔头双手拍在桌上,震得茶杯叮叮当当,他豁然长身而起,手指大门,
“两个人从那里进来,也要两个人一起出去!”
“可他们不会放过你……”
沈无常冷笑,
“他们谁也不会放过。”
顾风流听罢,抬眼问他:
“你真不走么?”
“我不走!”
“好……”那刀客一顿,又问:“你还记得,你在鼎州城里说过的话么?”
那魔头闻言,好像被人一拳捶在了胃上,辛辣酸涩争先恐后地涌上喉头,他不禁后退两步,哽咽道:
“我,我当然记得……我曾说,若将来有一星半点用得上沈某人的地方,这条命都是你的……”
“好,所以我要你好好活着!”
话音未落,沈无常的右手便如毒蛇般猛然探出,揪起了顾风流的衣襟,他上前一步,青筋暴现,眼中布满血丝,咬牙切齿,
“你敢,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