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祈灵摩挲着白蛇头上翘起的鳞片,蛇五百年会化为蟒,再以百年化为蚺。
蚺,被认为是蛇化蛟的预备阶段,在此期间的蚺,会吞下所有比自己体型更具震撼的猎物,张祈灵见它实在没有吃自己的想法,于是仔细扒着蚺翘起的大批开裂的鳞片,它差不多也到了蜕皮进化的时间。
周围的环境快速变换,这里没有刚才甬道附着无数的卵囊,也没有前面黄金洞的繁华奢靡,或者是像葬送死人的椁室那般沉寂。
或者来讲,如今这个场面是比张祈灵见过的任何一处地方都要更加难以描述。
他抬起头,见到穹顶所挂的,是无数只腐烂程度不一的手臂,若说他们有什么特别,大概是每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都格外的长,张祈灵回想着黑瞎子给自己科普的张家发丘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而蚺在这时候停了下来,温顺地将自己的下颚贴在地面上,轻轻歪了歪头,似在提醒张祈灵下来。
张祈灵翻身从蚺头上越了下来,一眼便看到了墓室中一张未被岁月磨砺的檀木桌,上面正放着一盏透着昏黄,被蚺鼻息吹的不断摇曳的烛火。
他的怔愣和迷茫,似乎让蚺有些不耐烦,它张开嘴,吐出一条猩红的信子,推了推张祈灵的后背,衣料被它的唾液涂的湿滑黏腻。
张祈灵被它舔的准备挪步向前,却突然被一阵擦过自己身旁轻柔的风给打断。
“爷爷,我真的不要再去玩那个抓人的游戏了,一点都不好玩!”冲进来的是个不足自己大腿高的孩童,说话脆生生的,如果不是张祈灵长着眼睛,差点就要信这就是个普通孩子了。
小孩浑身裹着斑驳的新鲜血迹,也因此模糊了他的表情。
张祈灵试探着伸出手,却穿透了孩子的身体,他收回手,意识到自己碰不到对方,而对方也看不到自己。
这时候茶桌边的蒲团上,在短短几秒钟里竟然凭空端坐了个人。
以张祈灵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个背影是个古人装扮。
男人的长发被束起,以一支颇为低调的和田玉簪插着,他披着古代披麻戴孝时会穿着粗制的白色麻衣,却不影响那矜贵的气质,“小寸,你要相信爷爷呀,这个游戏会让你变得很强很强的!”
张祈灵走向男人的正面,在男人对面跟着雀跃跳脚的小寸坐下,这个所谓的男人,被小寸称呼为爷爷,但他的声音年轻,连面庞也青涩,看起来仿佛才刚成年一样。
这时候张祈灵发现男人怀里竟然还抱着个木偶,做的却格外精细,甚至脸部涂上的彩,都均匀的没有瑕疵,木偶指尖和足趾被无数红线吊起后串在两块交叉衔接的木板上。
张祈灵又挥了挥手,见自己不会影响他们,逐渐想到了黑瞎子所说的特殊磁场,这难道,是过去的影像吗?
他又看向小寸,这个在他身旁的孩子整个人很瘦,瘦到脱相脸成挂皮的程度,这种瘦削却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但他五官非常精致,已经可见未来的俊俏模样。
小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被堪堪遮挡住的身体上,全都是像扎筛子般的密孔。
可小寸像不知道疼似的,还在咧着笑,对着面前的爷爷撒娇耍滑,“不要~爷爷我真的不想玩了,那个怪怪每次抓的我都好疼!它给我换能量的时候也好疼!”小寸比划着口中那个怪怪的样子,像只可爱的八爪鱼在挥动自己的手臂。
男人被他逗笑了,宠溺的揉了揉小寸的头,“好,小寸说不玩,咱们就不玩了。”
张祈灵并不懂这种亲情互动,也只是内心思考这俩人的年龄存疑,一个刚成年的人被一个还不到四五岁的孩子叫爷爷,
很奇怪不是吗?
他的目光转向桌面,现在这里又凭空出现了个纸张和砚台,以及一支墨水渐干的毛笔。
纸张上头没有什么寒暄的话或者烂俗套的开场白,而是一段格外醒目,让人怎么也无法移开目光的漂亮小篆字体。
【阿海,当你看到这行文字时,我应该已经死了,如果你想要知道我一生的秘密,
请找到那个门,
它…会指引你,走向终极…】
张祈灵翻译出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男人还没写下落款处的名字,只是将木偶放在自己脚边,再次端正地整理自己的衣裳,指尖从领口划到衣摆,像是做过无数次那般熟练,小寸看到这样的爷爷着了迷,笑的越发灿烂了,他指了指男人的旁边,笑嘻嘻的说:“爷爷,我想要你的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