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1 / 2)

仗剑江湖千面侠遣返管家

龙虎镖局吕伯玄残虐黑狼

清晨一一古道上垂柳拂面,司马上云跟宋铁岑又上路了。

两人出了“洛阳”城,来到一座卖茶的茅棚。只见此地人烟稀少,司马上云命宋铁岑将担子歇下,要了一壶茶,主仆两人坐下,慢慢地喝着茶。

老宋向司马上云道:“公子你的心事已了,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我想到处走走,没有一定行止。”

“好啊!咱们就这样仗剑江湖,锄暴安良。”

“不,我只想一个人走!”

“我呢?”

“老宋,你听我说,虽然我们名分主仆。实际上情如家人,田庄事务烦杂,我娘跟小白也要有人照顾,这几日,我总是放心下下,所以,我要你回去。”

“要我拭回家照顾主母?”

“我还要你跟兰儿成就终身大事。有你两口子照顾我娘,侍奉师父,我就放心多了。”

“公子”

“听我说,我虽以‘千面侠’姿态管尽人间不平之事,免不了会结下仇家,万一有人找上门去,难道让我娘跟人撕杀”

“我回去。”

“昨夜我已写好一封信,你把它交给我娘,她会替你作主。”

“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呢?”

“多则半年,少则三月,我也会回家的。”

老宋接过信,揣在怀里,道:“公子,我希望公子回家时,能够替老夫人带个媳妇回去。”

司马上云笑了,他道:“人生自有际遇,这是勉强不来的,我希望你也能找个伴成个家呢。”

老宋脸红了,他默然挑起担子,向司马上云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

开封府一一黄昏时分,一辆马车走过城北的石板长街,来到一幢庄院门前,驾车的是个头戴竹笠的锦衣人。

马车停下,锦衣人鞭往车旁一插,从车上跃了下来,他几步奔上石阶,看到大门紧闭,伸手握门环,用力撞向上。

街上的行人看见,不由都停下脚步,神情显得都很诧异,其中一个脱口道:“开封城里这家‘尤虎镖局’早在三个月之前已经结束了,这个人难道不知道?”

旁边那人干笑一声轻哦道:“这个人象是龙虎镖局的总镖头吕伯玄,你说话要小心些。”

“嗯,很象。”

“我们最好避开。”

“他的脾气太厉害”

“他的结拜兄弟范廷元也怕他,跟他拆伙,搬出镖局。”

“这个我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

“噢”

“传说完全是因为范廷元,送了一顶绿帽子给他戴。”

“是么?”

“你见过吕伯玄的妻子吗?”

“见过几面,名叫‘乔瑛’,长得很美。”

“她的武功也很高?”

“武功高的女人,大都是可怕的母老虎。”

“吕伯玄的老婆,倒是例外”

“哦?”“听说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她和范廷元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就难怪吕伯玄要戴上这顶绿帽子了。”

两人话到这里,都笑了起来。

这阵笑意,霎那间凝结在他们脸上一一两人发现那锦衣人已停下拍门的手,转头向他们看来。

锦衣人站在石阶之上,是以虽然头戴竹笠,他们仍然看见锦衣人的脸庞。

两人不由心头一凛,举起脚步,自急急离去。

旁边的其他几个路人,一看两人离去,不约而同慌忙四散了。

他们都是这里附近的街坊邻居,当然知道吕伯玄是怎样个人。

至于吕伯玄的厉害,他们清楚得很。

吕伯玄盯着四散的路人,瞳孔中仿佛有火焰燃烧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大门“呀”地向里拉开,吕伯玄应声回头。

开门的是个老苍头,一见到吕伯玄,脸上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吕伯玄一个巴掌掴在老苍头的脸上

“啪”的一声。那个老苍头被掴得打了个转,几乎倒了下去,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没有吭出一声。

老苍头叫吕忠,从小就被父母卖入吕家当仆人,他今年六十多岁,吕伯玄只有四十开外,他看着吕伯玄长大,对吕伯玄的脾气当然最清楚了。

吕伯玄发脾气打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叫出来,否则,来势就象狂风暴雨一般,等他发泄够了,方才住手。

老苍头挨打的经验,已经到非常丰富,所以他现在既不出声,也不用手抹去嘴角的鲜血。

吕伯玄果然没有再出手,只是叱道:“我叫你看着门,你躲到哪里去偷懒了?”

吕忠俯首低声道:“我我在烧饭。”

吕伯玄闷哼一声,道:“先给我将马车赶进去!”

吕忠一声:“是!”急急走出门外,他走下石阶才走近那辆马车,一阵长而尖锐,恐怖已极的嗥叫突然从车厢里传出来。

吕忠不由一怔,失声道:“这这是狼!”

吕伯玄走了过来,道:“是狼!”他脚步不停,走到车厢处,拉开了车。

“嘎”的一声,一团乌黑晶亮的东西,从车厢扑出来,是一头狼,全身长毛闪闪生光。

狼的脖子上锁着一个铁环,环上连着一条锁链。叮当铁链声着地,狼脚亦落地“呜”地一声,扑向吕伯玄。

狼眼血红,狼牙宛若利剑,闪烁着阴森森的冷芒,咬向吕伯玄的咽喉。

吕伯玄冷笑着就在冷笑声中,已把头戴的笠帽一送,正好送入狼口中“刷!”狼牙咬住竹笠。

吕伯玄随即半身一侧,左手抓住了铁链,右手一掌痛击在狼口上。

狼被打得头一偏,咬着的竹笠从口中飞中。它狂嗥反噬,可是吕伯玄的左手已倒握锁链,只一捅,它的口是未咬到,整个身体给吕伯玄摔了出去,重摔地上。

它立即翻身跳起,吕伯玄的掌脚已到,掌脚份量很重,它挨上这一阵,嘴角已溢出鲜血。

这头狼似乎已知道,再反扑也只有挨打,终于静了下来,一双眼却瞪着吕伯玄,那双眼红得厉害,一股强烈怨毒从眼中射出来。

吕伯玄突然觉察到,呛啷一抖左手锁链,冷笑道:“你恨我?”

那条狼也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眼中的怨毒又浓了几分。

吕伯玄横移几步,狼眼跟着吕伯玄移动。

吕伯玄走到掉在地上那顶竹笠边,脚一挑,把竹笠挑起来,他接到右手,脸上突然露出异样的表情。

那条狼立时“呜”一声,充满了恐惧,莫非它已感觉到了危险?

吕伯玄手握竹笠,随即向那狼走去,那条狼竟然向后退缩。

它退后半丈,撞在一个车轮下,偏身一缩,想缩进车底,吕伯玄握着锁链,就在此时猛的一扯。

那条狼当场“唰”地被他扯离地飞了过来,他右手的竹笠同时迎着狼头击下。

“霍!霍!”两声,狼血激飞,凄厉已极的狼嗥声刹那暴响,震惊了长衔的静寂。

旁边吕忠的胆,也几乎惊裂了。

狼血激腾半空,血中赫然有两只眼珠一一狼眼。

吕伯玄右手竹笠一翻,划入狼血中,将狼眼接下,再一沉一道,送入狼口。

凄厉的嗥声,立即被竹笠截断,狼口已给竹笠撞裂,整条狼都被那顶竹笠撞倒在地下。

那条狼在地上扑滚,滚过的地方都留下了血渍,血从狼眼里流出来,狼眼已变成两个血洞。

那边吕忠偏过半个脸,不忍再看。

吕伯玄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负痛在地上打滚的狼。

那条狼在地上翻滚一阵,再次静了下来,一一鼻子连连抽动,突然箭一样从地上窜起,扑向吕伯玄。

他虽然已没有眼睛,鼻子并没有损坏,狼鼻嗅觉的敏锐,远在犬鼻之上。

可是吕伯玄已经有了防备,这一扑,当然射空了。

吕伯玄偏身一闪,左手锁链一紧,那条狼已横撞到他身边,终于昏倒。

吕伯玄半转身子,盯着倒在地上的那条狼,冷笑道:“这就是你对我无礼的惩罚。”

他又转过身,接着道:“无论是兽是人,对我无礼,一定会后悔。”

他目光落到吕忠脸上,吕忠猛地打了个冷颤。

吕伯玄吩咐道:“将马车拉入庄内放奸,马上替我准备热水食物,送到练武厅。”

吕忠诧异道:“练武厅?”

吕伯玄目光落到那条狼身上,道:“我要将这条狼全身洗刷干净,医好他的伤,再给他足够的食物。”

微微一顿,又道:“这是少见异种的黑狼,我见它可爱,才不惜重金从那几个参客手中买下来,不然它已经被剥皮拆骨了。”

吕忠心里暗暗嘀咕:“我怎就不觉得这条狼有什么可爱呢?”

吕伯玄接着道:“谁知道这畜生非但不感激,反对我这样无礼,这种忘恩负义的畜生,我若是让它死得痛快!,岂非便宜了它”

吕忠“嗯!嗯!”应了几声,转身进去了。

龙虎镖局的龙、虎两字,是指吕伯玄和范廷元两人,现在他们已经拆伙,龙虎镖局的招牌也自然摘下,就此结束营业,由于镖局中的人大都与吕伯玄合不来,范廷元一走,他们很多也就跟着离去,留下来的就算是不被吕伯玄赶走,过不多久也没有意思再留下去。

吕伯玄非但没有再做生意,脾气更是日益暴躁,有时候简直就像一个疯子。

偌大一空龙虎镖局,现在只剩下吕伯玄夫妇,吕忠这个老仆人,还有梅香、梅红两个丫头,她们跟吕忠一样,自小卖入吕家的。

吕忠和梅香、梅红都不懂武技,吕伯玄的夫人乔瑛一向只在后院练剑,这间练武厅没人练武,也就空置下来。

现在这个练武厅,成了养狼的地方,吕伯玄把这条黑狼挂在一根柱子上,不久,吕忠已把热水食物拿来。

吕伯玄果然用热水,将狼身上的血渍、泥泞洗刷干净,而且用最好的创药敷上狼眼,再扎上白布。那条狼虽然醒转,可是吕伯玄已用绳子将它的脚捆绑起来,所以洗刷敷药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吕伯玄把锁链系好,才用力将狼脚的绳子割断,那条黑狼立即跃起疾扑。

吕伯玄已站在狼牙咬不到的地方,绕着那根柱子移动脚步。

那条狼也跟着移动,始终面向着吕伯玄,由于它的嗅觉敏锐,可以辩出方向,如果链子一断,就会扑向吕伯玄身上,那条铁链当然不是一头狼所能挣断的。

吕伯玄脚步移到那盒食物前的时候,黑狼终于停了下来,他没有再跟了去,低头吃着那些食物。

在饥饿之下,人也会忘记羞辱,向食物低头,何况是一头狼。

可是那狼才只吃了一口,吕伯玄一脚把盘子踢开,黑狼立即叫了起来,这次叫的声音,就象在哀术吕伯玄,把食物还给他。

吕伯玄一笑,用脚将盆子放回,那狼才只吃了一口,他又把盘子踢开,这无疑也是一种虐待。

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黑狼叫声逐渐恨怒起来,它盛怒之下,又开始狂嗥猛扑。

吕伯玄看得大笑起来,这个人是不是心理上不正常,还是脑袋有问题。

一个心理正常的人,绝不会养着一头危险的狼,吕伯玄就把黑狼养在家里。

吕伯玄养那头黑狼,目的似乎就只是有了一个虐待的对象,三个月下来,他把所有虐待的手段,几乎全部都用上了。

那头黑狼的叫声,一日比一日凄厉,现在如果解开那条锁链,它一定会跟吕伯玄拼命。

吕伯玄却仍然继续他对那条黑狼的虐待,难道他心理真是不正常?

***

凌晨清早,在“群芳院”来说,仍然是睡觉的时候,洪富春却在这时候溜了出来。

洪富春并不是身上没有钱,才偷偷地溜了出来,他虽没有赚钱的本领,却有花钱的本领,现说他父亲洪洪年财,是一个赚钱的天才,开封城里的绸缎店,至少有一半是洪家的产业。

洪富春所以一早踱出“群芳院”是因为他吃不消那个女的。

天底下并非每一个女人,都可以用钱来满足的,昨夜洪富春找的那个,就是个不能用钱满足的女人。她要吸干洪富春的骨髓。

一夜未过,他被那女人弄得精疲力尽,她还想大吃一顿早点,吓得洪富春连忙找个借口,赶快逃了出来,他是个很爱惜生命的人。

一片静悄悄的,洪富春一个人走在石板街道上,他眼前漆黑,两条腿又酸又软,走得非常缓慢。

他手扶墙壁,走了十来步,喘息了几下,不由吁了一口气道:“奸厉害的女人,简直是狼吞虎咽,我再留在那里不走,这条小说命恐怕不保。”

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前面巷口传出来:“你留在那哩,说不定这别,命反会留下来。”

洪富春一怔,轻叱道:“谁?”

一个黑衣蒙面人走出巷口,道:“我!”

洪富春又是一怔,道:“你?你是谁?”

蒙面人道:“我一定让你认识,不过不是现在。”

洪富春道:“等到什么时候?”

蒙面人道:“我杀你的时候。”说着跨前一步。

洪富春不由一怔,后退道:“我哪里得罪了你?”

蒙面人道:“你没有开罪我,只是你的运气不好。”

洪富春忍不住问:“你要干什么?”

“我杀你的时候,也一定会说清楚。”

“你要杀我?”

“我不是现在就杀你,而是将你掳去,先囚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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