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芬格尔。”
赫尔穆特轻笑一声：
“不要紧张，刚才听肯特说，有人在法撒克市调查大人，是吗？”
芬格尔的表情变得很激动，大声说道：
“有！真有！
他们穿一身黑制服，还带着黑帽子，还亮着很厉害很厉害的证件……”
赫尔穆特眼神微微示意，那个名为肯特的黄金阶侍卫给芬格尔端了杯水过来。
赫尔穆特温和笑道：
“不要紧张，慢慢说。
先喝口水。”
芬格尔接过水大口大口喝完，说道：
“我是法撒克市一位餐馆的服务员，曾经听过几个黑衣人在包厢中秘密商量一件事。
内容是针对子爵大人的。
听说，听说他们都是来自王都。
哦对，我还听他们提到什么统的。”
赫尔穆特眉间浮出一丝惊愕，立刻问道：
“军统？”
芬格尔猛地拍了一下手掌：
“对，对，就是叫军统，我想起来了！”
赫尔穆特脸色变得严肃了许多，这时他已经站起了身，距离芬格尔很近，沉声问道：
“你听到他们具体在调查大人什么事情吗？”
芬格尔立刻紧绷着嘴唇，眼神中透着乡下人特有的狡猾和贪婪。
赫尔穆特眉间闪过一丝玩味，暗道这小子还算机灵，怪不得敢独自一人来到子爵府报信！
他淡笑一声，微微摆手，黄金阶超凡侍卫自觉退去。
随后开口说道：
“小兄弟，我们柯林斯家族的信誉有口皆碑，不会亏待你的。”
芬格尔眼神闪烁，声音很低，但言语中透着不容改变的倔强：
“我……我只告诉子爵大人。”
赫尔穆特眼神微眯，忽然轻笑一声：
“有点意思，小看你了！”
说完，径自离开了。
芬格尔没有等太久，一位身穿华服的男人便稳步走了过来。
男人头发被精心梳理，额头宽阔，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眼睛虽然不大，却深邃无比，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枯井。
偶尔闪过的一丝光芒，锐利的如同寒夜中的刀锋，仿佛能瞬间看透人心。
又能在需要的时候变得浑浊模糊，让人无法窥探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穿着一丝不苟，精致的刺绣和规整的剪裁彰显着他的地位。
他的走路姿势沉稳而缓慢，双手习惯性的背在身后，手指微微交握。
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在弥漫着权力与利益气息的翡冷翠权贵阶层当中，沃恩·柯林斯就像一棵盘根错结的老树，历经风雨却依旧挺立。
沃恩·柯林斯，以一己之力，把柯林斯家族从一个中等阶层之家带入翡冷翠的顶级权贵阶层。
面对这样一位呼风唤雨、跺一跺脚，整个翡冷翠都要抖三抖的权贵人物。
如果是以前的芬格尔，现在肯定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可自从接受过国王的召见和恩赐，此刻的他已经可以风轻云淡地对待这位权柄赫赫的子爵。
沃恩·柯林斯一进门就盯着芬格尔在看。
口气十分温和：
“是家乡的来人吗？”
芬格尔此刻仿佛换了一个人，面容平静了许多，淡淡回道：
“很抱歉，子爵大人，我刚才欺骗了这位赫尔穆特·怀特先生。
我并不是来自您的故乡。”
沃恩面不改色，淡笑道：
“没关系，听说你在我的故乡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可以把他告诉我吗？”
沃恩在与人谈话时，眼神专注的看着对方，给人一种被重视的错觉。
芬格尔摇摇头，说道：
“可以，但是需要子爵大人回答我几个问题。”
一旁的赫尔穆特眼中浮出愕然。
沃恩眉毛微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问道：
“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只要你的信息属实，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
芬格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沃恩紧盯着芬格尔的表情，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来自军统？”
“我看过他们的证件。”
“他们的证件长什么样？”
芬格尔简单描述了一下。
沃恩眉间浮出沉凝。
不错，据说那个什么军统的证件的确长这个样子。
对方没有说谎吗？
沃恩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他继续问道：
“既然你看到了证件，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芬格尔迅速回道：
“当然可以，但是在我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子爵大人也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沃恩轻笑一声，道：
“当然可以，柯林斯家族从不失信。”
芬格尔提高了声音：
“芬格尔，芬格尔·哈维。”
听到这个名字，赫尔穆特骤然色变，沃恩也眯起了双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赫尔穆特向自己复述这里事情的时候，提到过，对方好像就叫芬格尔。
还没等两人开口，芬格尔微微抖肩，身上的大衣直接被收到储物装备当中。
露出一身寒峻、笔挺的黑色制服。
与此同时，他从内衬口袋中拿出证件，平静说道：
“艾菲因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四级调查主任，芬格尔·哈维。
见过沃恩·柯林斯子爵阁下！”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赫尔穆特·怀特的视线陡然望向芬格尔，与此同时，沃恩也慢慢看向芬格尔手中的证件。
长久的沉默后，沃恩忽然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
“芬格尔主任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们柯林斯家族是国王册封的子爵家族，是堂堂正正的贵族。
欢迎任何人的来访，也会配合任何部门的执法工作！”
芬格尔面色平静，淡然回道：
“看来是我小看子爵大人的气量了，我在这里给您说一声抱歉。”
沃恩大度地摆摆手，说道：
“没关系，小同志有想法，有胆识，这是好事。
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小伙子。
我多次跟安格斯先生说，我们艾菲因现在就缺少有冲劲的年轻人。
整个上层官僚系统，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都是死气沉沉、谨小慎微，好生无趣。
是时候需要注入一批新鲜血液了。
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一定向安格斯先生好好推荐推荐芬格尔先生。”
安格斯先生！
一般的调查人员在听到调查对象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首相阁下的名讳时，内心已经打起了鼓。
可芬格尔却恍若未觉。
对于一个由国王陛下亲口册封男爵的人来说，首相对他也造不成任何压力。
芬格尔心中很有底。
他立刻抓住了对方话中的漏洞：
“柯林斯子爵还自认是官僚系统的一员吗？
在我的印象中，子爵大人应该已经离开内阁三十年了。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即便离开岗位三十年，子爵大人依旧热衷于指导全国的工业发展工作。”
沃恩眼中闪出一丝恍惚。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了。
即便是首相阁下，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
没有柯林斯等一帮老臣的鼎力支持，安格斯三年前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入主内阁，成为国家首相。
芬格尔的话就差指着鼻子对沃恩说，老菜帮子，你都退休三十年了，别再整天指手画脚，干涉朝堂了。
一个小小的调查主任，级别还没给自己的秘书一半高，居然敢冲着自己这么说话。
他怎么敢的？
沃恩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就凭他手中那个什么破证件。
这小子难道不知道国王陛下现在就是个摆设，国家大事全是安格瑞恩家族的人在做主。
凭借他跟安格斯首相的关系，整个艾菲因谁能动得了他？
不过他自然不屑于跟一个小小的调查主任展示自己的情绪，轻轻压了一口茶水，视线望向远处，淡淡道：
“你可以离开了。”
芬格尔坐在原地没有动，沉声说道：
“我可以离开，但子爵大人能否兑现刚才的承诺。”
沃恩眉头轻皱。
芬格尔继续说道：
“刚才子爵大人承诺过，只要我说出的信息属实，您会回答我几个问题。”
沃恩目光骤然转深，冷冷的视线打在芬格尔身上。
芬格尔指了指肩章，平静说道：
“这是一个监控法阵，出自……王后殿下之手！
我想，子爵大人应该也不想让王后殿下认为您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沃恩的脸庞完全冷了下去，嘴角挤出一丝笑，连道三声：
“好，好，好！”
一旁的赫尔穆特的眼神也变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沃恩身上涌出一股意气，两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凝声说道：
“你可以开始了，芬格尔·哈维主任！”
芬格尔却眼神一转，望向了赫尔穆特，说道：
“我也不是那么不同人情的人。
子爵大人位高权重，终究不是我一个小小的调查主任可以询问的。
这样吧，如果这位赫尔穆特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代替子爵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