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尚跟上前去,竟觉得自己从未识得过雪山之貌。
他们足下是一片小小的茸花碎屑,而眼前是浩大的暴雪——是无数的茸花,为一个风洞之旋风所惊起,又被那旋风承托而飞起,久未降落,反是向无际之远方而去,仅仅留下几片零散碎屑,留在虽声势浩大却触感柔软的风中。
他呆立于那出,直至感觉身旁那人伸手拂去了他肩上的残茸。
“道家先师有言,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白长生看着那“雪”,倒像是目睹一出世间最温柔的重逢,“它大约是一座想要去往天池的山,便生出了这般的灵脉之眼。”
“道,不,长生……”
“不知阁下是否听闻过世间最为闲散的法门?”
李清尚思索了一会儿,白长生此人,不惧雷劫,与草木为居,轻而易举知晓一处灵脉之穴,又自称一介散修……
“可是那……”他确乎是迟疑了。
白长生看起来着实是与他的料想分毫不差,可那法门之中道者甚少,他自是不愿轻下定论——他从来不愿出错而此时尤甚。
“在下所修之道,是为与天地山河同在而长生,可惜在下是一介闲人,长生于在下并无益处……因而虽为此道中人,知察天劫之力多载,倒出了些差池在阁下这,还望莫要见怪。”
是法修。李清尚这样想着。
此世最闲散之道人正站在他面前,嘴角是无甚夸张的笑,身后是他的门派所在之山的灵脉之穴眼,那浩大的旋风卷着茸花向远方去了,也不知道这风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它是否当真到达北冥之地。
那些他不在乎,他是个不闲散的道人。
他要求的,是长生。
此生苦短,无事唐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