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迟疑了一下,她才答:“是。”
“你不是文鸾。”他突然俯低腰身,出语笃定,而单心还在打量他的脸,即便五官一模一样,他的脸上是辗转战场之人独有的刚毅与深刻,而元珩的脸是温润,是柔和。
“……当然不是,我是单心。”
“……也罢。”他似叹息又似释然的一声,面上始终保持着淡然和平静,随后扬起下巴看向昏迷的元珩,再看看她,“得止血。”
单心低头看看元珩受伤的额头,还在流血,她再探了探他的体温,还好。
“我是说你。”说完,他径自往他们来的方向走,单心愣了几秒,勉强背得起元珩跟上去,腿上有伤,她只能一步一顿,走得极慢,每迈一步伤口就是一阵撕裂地痛感,因而腿都要战一下,她强自咬牙撑着。前面那个黑衣人和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走停停,她差不多要跟近他的时候,他又往前走几步。
稀里糊涂地跟着不知道多久时间,离戈壁滩的边缘近了很多,不过天上的月亮似乎一直在那个位置没有变过。又走了一段时间,隐隐地听到流水哗啦啦的声音,身旁已经有树木遮挡了,那个人带着她似乎是在往下走,临近河边的地方终于停下来,转身看她。
“可看得到?”
“什么?”
“……”他指向溪流边的地方。虽然不确定,但空气里有一种类似于栀子花的香气,但又在其中夹杂着一丝清苦,他难道指的是止血的草药?
“龙牙草?”
“嗯。”
龙牙草喜阴,常生长在水源附近,是野外止血的良药,效果显著。
但现在是冬天,龙牙草本应该早就枯萎了,尤其是像这样寒冷干燥的戈壁滩旁边。不过这里的气候比之刚才要湿润得多,绿树之下各种矮小灌木和不知名的草丛丛生长,也并没有冬天里那种肃杀的气息。或许,这片林子并没有有四时之分。
单心在身上摸索着,她记得自己出门前是带着手机的,幸好还在。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今晚经历了这一切,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眼前这个和元珩拥有着同一张脸的男人是个活人。他或许可以在夜间视物,但单心并不能,她只是个普通人。
她把元珩的身体安置在一处稍平坦的地方,才慢慢滑向溪流边,借着手机的光看到那水边湿地上顶着紫色小花的一片柔嫩嫩的植物。她摘了一些龙牙草揣到衣兜里,顺便脱掉里面的一件毛衣沾水浸透了,这才回到元珩旁边,用毛衣把他的脸擦干净,手上捏碎了草叶团吧团吧,敷到元珩破了的额头处。
“你的腿,不处理吗?”
“没用的,这把簪子划破的地方用一般的药是止不住血的,要么回去再处理,要么等它流够了自己停下来。”
“你倒是很淡定。”那人微微笑了一下。
单心帮元珩处理了伤口,转脸看看他,心头好似有什么疑惑想要证实一下,于是鼓起勇气问他:“你是拓拔昀,是吗?”
他蹲下来,坐到旁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