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我姐姐的面子。还有,从现在起,单心就不是我助理了,你要找任何的麻烦都冲我来,我等着。”
说起吴汉洲,元珩对他的印象始于高中,那时候时常在家里看到他。李光磊一向对他这个儿子冷冷淡淡的,而每次吴汉洲来的时候,李光磊对他的态度尤其差。
他小时候都是在合州由爷爷奶奶带大,从情感角度来说,他也更亲近祖父母那一辈一些,所以即便李光磊对他比较疏远,甚至连姓都让改成随妈妈姓元,他都能够接受。但相较于自己,吴汉洲好像更像是李家的儿子,对于这一点,元珩心头很不是滋味,高中毕业索性就违拗了家长的意思,自己任性出了国,后来还幸运地成了艺人。
妈妈也曾经和元珩谈过心,说他们李家有愧于吴汉洲他们一家,既然欠了债,无论如何都应该还上。至于他们家到底和吴汉洲一家到底有什么渊源,元珩始终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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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心觉得头疼。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本应该没有所谓的头疼的,但是陈沁慈有怎样的病痛,或是怎样的情绪,细弱纤毫她都能够察觉。
在另一个世界,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在现实里的身体大概已经都腐败了。意识被束在别人的身体里,已经不是她第一回遭遇了,只是这一次被困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一些。
陈沁慈着了一身绛紫色的旗袍靠在窗户边,轻盈的窗纱垂下来,时不时被风撩动几下。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靠在这临街的一面窗户前,一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一边掰着指头数着自己的前世。其实统共也就九世,要是算上在上界的那一段的话,十世也就勉强吧。
星君说,十世为倡,少一刻钟都不行。前面的九世,无一例外都沦落风尘,无一例外,都和拓拔昀转世的那位阴差阳错,或生离或死别。她尤记得前世,她喜欢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尚书,着了魔一样的喜欢,当时她年纪才不过二十。在将军府上为官妓,府上来了客免不了要来些琴瑟歌舞。她第一次见到刘空山就是将军府的宴会,他坐在席间饮酒,而她就在厅侧抚琴,手指上拨着弦,眼睛却从那刘空山的身上移不开。
她身不由己,不能自己赎身出府寻他,而他也在不久之后因言获罪,被贬去湖州,在被贬路上染了风寒便过世了。之后再过了二十年,她思念成疾,在游园会上多喝了几杯,回去的路上脚底打滑掉进河里。好在被故人司命提了上来,这个可能让她罪加一等的自杀算是没成功。
陈沁慈掰了一遍手指,又掰了一遍,头疼的有些厉害,单心也跟着觉得难受,却也无可奈何。
“看今天这天气这么好,等的人也该来了。”
离开窗户,往里屋走,那个叫白芷的女孩把手套递了过来等她戴好,再把帽子递上来。
“这样好看吗?”陈沁慈对着镜子来回转身照了照。
“好看呢,姐姐什么样的打扮都好看。”
“就你嘴甜。我包放哪了?”
“诶,我給收起来了,我马上拿给姐姐。”
白芷年纪刚过了十五岁,是两年前陈沁慈从大街上把她捡回来的。兵荒马乱的年代,小小年纪跋山涉水从西北来到南方,父母都在路上死了,她当时也饿的奄奄一息,只剩了半条命。
陈沁慈,或者说文鸾,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不是救一个难民就能把这债給抵消的,在白芷面前她也从来不摆出大小姐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