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待差役们押送所有和尚去了前院之后,自己也朝前院走去。
但是才走到一半的时候,一脸怒气的郭二就匆匆而来,见到叶瑾之后立即拱手行礼道,“大人,刚刚兄弟们准备缉拿一个落单的小沙弥的时候,不但被人阻拦,甚至还有人动手打了咱们的人。”
叶瑾瞥了郭二一眼,然后冷冷问道,“本官之前没有跟你说过吗?!但凡主动攻击我衙门差役之人,视为谋逆,尔等可以格杀勿论,既然有人打了咱们的人,拖去前院杀了便是,这种事还要本官教你吗?!”
郭二苦笑,“点子扎手,不好处置啊?!”
“点子扎手?!”叶瑾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了心和尚。
对方眼观鼻,鼻观心。
“对方是何人?!”叶瑾又问道。
“动手的人是某座王府的护卫,具体是哪个王府属下不晓得呢。”郭二无奈道。
叶瑾又看了了心和尚一眼。
破案了。
怪不得这个老秃驴刚才虽然扭扭捏捏,但是还是同意了自己那个十分粗暴且无礼的要求。
原因原因是这个啊。
弘觉寺竟然有某个王府的贵人。
所以这个老秃驴这才有恃无恐。
好吧。
王府贵人是吧?!
本官今日就让你好好瞧一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飞扬跋扈!!!
赵武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趾高气扬的阉人,脸上全是怒色。
他的脸上现在已经出现了一道血色的鞭痕,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显然。
他脸上的这道鞭痕就是出自这个年纪不大的阉人之手。
作为上元县捕快,赵武仁不但对自己‘差役”的身份不感到羞耻,反而隐隐有些自豪。
为什么呢?!
因为在别处的话,‘差役”这份职业看起来威风八面,但是实际上就是下九流,被百姓畏惧和嫌弃,被那些特权阶级当成豢养的看门狗。
但是在上元县的话完全就变了样子了。
他们这些捕快不但领着丰厚的俸禄,也从来没有欺压百姓之举,自然被百姓爱戴,被百姓当成护身符一般对待。
至于上官?!
叶瑾叶县尊虽然有些怪癖,但是从未瞧不起任何人,从来也不会把任何人当成是他豢养的看门狗。
在叶县尊眼中,几乎是人人平等的。
犯了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立了功该怎么赏就怎么赏。
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不识字或者出身卑贱就瞧不起谁。
但是就在今天,赵武仁的这份自豪感被彻底戳破了。
刚才他带着几个弟兄驱赶这座偏院里的小沙弥去前院的时候,某个王府的一个阉人竟然带着几名护卫将他们给拦住了。
赵武仁与之争辩,不但挨了这个阉人几鞭子,甚至还被出言辱骂和嘲讽。
甚至这个阉人在抽他鞭子的时候,居然都不拿正眼瞧他。
这让赵武仁的自豪感被彻底戳破了。
原来。
出了上元县之后,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卑贱的差役。
自己就是官府养的一条看门狗啊。
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双眼死死的盯着这个年纪不大的阉人,右手死死的攥着腰刀的刀柄。
这时候赵武仁甚至有想一刀剁了这个狗宦官的冲动。
其他几个捕快也是同样的表情。
但是他们知道,应天府内能够豢养阉人的,除了皇家还能是谁?!
所以这座偏院里的主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皇亲国戚。
岂是他们这些小小的,低贱到尘埃里的捕快能够招惹的?!
这个年纪大概十七八岁的阉人确实长着一副好皮囊。
手里拿着一根牛皮鞭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冷笑,“呵,竟敢用这种眼神看咱家?怎么滴,不服是吧?!你上元县的差役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群穿着官差皮的狗?!莫说你们这几条狗了,就连你们那个所谓的活阎王叶县尊来了,咱家也不放在眼里。”
说着眯着眼,继续说道,“还不赶紧给咱家滚出去?!若是饶了院子里贵人的好梦,咱家就是把你们这几条看门狗剁成肉泥拿去喂狗了,都百死莫赎…滚…”
说完这番话,这个年轻的阉人才对那几个小沙弥和颜悦色的说道,“几位小师傅,随咱家进院子里去吧,有咱家的贵人在,咱家看谁敢把你们怎么样?!”
那几个小沙弥有些挑衅的看了赵武仁等人一眼,就要随这个阉人进院子。
几名护卫着一脸戏谑的看着赵武仁等人,抱着手站在偏院门口。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
然后一群人走进了这座偏院,为首的人正是叶瑾。
赵武仁等人见到叶瑾和郭二带人来了之后,就跟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大人,属下等人给您丢脸了。”
叶瑾瞥了一眼赵武仁脸上的鞭痕,又看了一眼站在院门门槛上的那个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