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叶瑾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
今天的他和昨天又不一样了。
身穿一身七品青袍官服,胸口绣着溪敕,头戴乌纱帽,脚踏黑皮靴。
虽然仅仅只是七品县令,但是气势方面竟然丝毫不弱于那群身穿飞鱼服、斗牛服的纨绔子弟。
啪!
一声惊木堂。
惊醒周遭人。
“升堂…”叶瑾清秀俊朗的面孔这会儿变得十分的严肃。
高坐在桌案后面,竟然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三班差役和刑房书吏见自家大人这般镇定自若,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捕快张狗子手挎腰刀站在叶瑾的身后。
这时候也跨步向前,朝着众人厉声大喝道,“升堂…”
二十名衙役迅速分列两边站好。
手里的水火棍很有节奏的敲击着青石板转,嘴里同时大喝道,“威…武…”
虽然这里不是在上元县县衙之内,但是不管是水火棍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还是衙役们的厉喝声,都让人有一种肃穆之感。
周围的百姓听到差役的厉喝声,都停止了窃窃私语。
但是这帮纨绔子弟却跟没事人一样,嬉笑打闹着朝秦淮河北岸一处宽敞的阴凉处走去。
这群纨绔子弟的人数可不少,大概有一百来号人。
再加上随从小厮,人数居然有数百人之多。
早就有随从小厮在这处宽敞的阴凉处摆好了宴席了。
各种珍馐美味、时令瓜果摆在桌面上,桌面几乎都快放不下了。
等这些纨绔入席就坐之后,纨绔头子常升才笑着问道,“哥几个,今日谁先打头阵啊?!”
常升的话音才落,一个十五六岁的公子哥就站了起来。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才对常升说道,“哈哈…常家二哥和诸位哥哥们都且安坐着,且容弟弟去拔了今日的头彩如何?!”
旁边的人就笑骂道,“今日这头彩哥哥就不跟你争了。”
“这种事还得是周骥这厮出马才行,咱们大家都是文明人,只有这厮混不吝,他打头阵最合适不过了。”
“那县官细皮嫩肉,周马驹儿可得怜惜人家才行…”
这个叫周骥的纨绔子弟对周围人的笑骂声不以为意,反而朝众人作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拱手礼,笑着道,“本公子出马,一个顶俩,常家二哥和徐家四哥,以及诸
位哥哥且看我如何智斗狗官。”
那个被他叫做徐家四哥’的年轻人微微蹙了蹙眉头,提醒道,“那个叶县令心狠手辣,周骥你且不可太过火了。而且昨天夜里陛下和太子爷可是去了一趟咱家的,等陛下和太子爷走了之后,咱家老大连夜拜访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公爷和老侯爷,
所以咱怀疑昨夜陛下去咱家也是为了昨天白天的事…”
“徐四哥不用担心…”周骥无所谓的摆摆手道,“陛下和太子爷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连夜出宫去徐府啊,一定是为了别的事。而且我可听说了,咱们家里的父辈们对这个狗官也是恨极了,早就串联好了,今日早朝联名弹劾。被一百多勋贵武将联名弹劾,就算是六部尚书都顶不住,更何况是区区七品芝麻官呢?!”
“所以现在来抓这狗官的锦衣卫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咱不赶紧抓住机会好好戏弄一番,等这厮进了昭狱之后,咱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进昭狱看他受刑啊…”
周骥虽然看起来白痴,但是最起码的智商还是有的。
所以他的这一番分析让不少人都点头赞同。
有人催促道,“既如此,那你还愣着做什么?!速去速去…”
“就是,等一会儿锦衣卫把人给抓走了,咱还有好戏看吗?!”.…
徐四哥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他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反驳,所以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周骥见他没有再说什么了,哈哈一笑之后,朝着众人再拱手作揖,大笑道,“哥哥们,就等着小弟胜利凯旋的消息吧。”
说完学着戏文里的武生撩起长袍,嘴里“哒哒哒着在众人面前摆了一个pose,就朝不远处的‘公堂’走去。
不远处。
虽然差役已经喊了‘升堂’了。
但是不管是围观的百姓也好,还是青楼里的妓子、勾栏瓦舍里的戏子也罢,都
不敢主动站出来喊冤….………
哪怕他们当中真的有不少人背负着冤屈,但是依然不敢主动站出来。
昨天的陈二娘可是叶瑾埋了一个多月的暗线。
而且陈二娘本身因为灭门惨案,已经无所畏惧了。
所以她才顶着巨大的压力站了出来。
但是这条暗线已经用完了,而且朝廷关于自己的处置一直悬而未决。
所以现在自然没有人敢轻易站出来。
老百姓关于生存方面的智慧是很敏感的。
特别是生活在皇城根下的百姓。
一个个政治觉悟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