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听到这话一时愣住了!要知道前一段时间师爷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可是说了,上面可是有人关照县尊,务必不得让一两生丝卖出去!可是如今他却这么说话,那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所以差役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咱们的人还守在那里吗?”
师爷烦躁的说道:“还守什么守,哪里顾得上他们了,赶紧把人撤回来,让他们各自办差去!”
差役无奈只得翻身跑向城门口。等他赶到城门那里的时候,已经不只是织造坊在收生丝了,各处的村民都聚集在这里,行商们也都赶到,都在大量的收取生丝!驻守的班头看到这种情景也是很无奈!
可是没有县令的命令他又不敢动手,尤其是城门不远处还驻扎着一队卫所士兵,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等听到差役传达师爷的意思后,班头也糊涂了!但是他知道没自己事了,也乐得轻松,就直接点了几个人说道:“你们去各处城门传消息,就说都各自都散了吧,不要管生丝的事情了!’
他的消息传出去了,守在四个城门的差役弓兵倒是散开了,可是在四周路卡上的人却散不了,因为现在他们已经被卫所兵征招了!但是县里的差役们还以为消息送到,他们已经各自回家,所以根本没有人给他们送补给,硬生生的饿了两日之后才散开,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散开的差役们都在想着为什么县尊老爷突然不再管这事情了,虽然他们不清楚,不过他们倒也乐得轻松。而且他们也知道做这种阻拦农户们卖生丝的事情缺德,能不沾手自然最好!
至于县尊老爷之所以态度大变,因为现在京师里又出了一桩大事!那就是邹元标上叔反对夺情,言辞十分尖锐,批评张居正素来以“非常之人”自居,而他“以奔丧为常事而不屑为”!意思就是说张居正实际上与禽兽无异!
万历帝大怒下令廷杖邹元标一百六十。而邹元标因为之前贿赂过太监,虽然挨的板子比别人多,反倒挺过来了。因此他的名字轰动京师!而且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他们名字更是传到了整个大明,一时间天下震动!今天消息刚好传到苏州!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换句话说就是该站队的时候了!那么是上奏指责和支持张居正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了!
若是支持张居正的话,天知道他能不能顶得住压力夺情!要是他顶不住,自己又支持的话,是不是会被世人视作奸党?可是若是张居正夺情成功的话,守住了首辅的位置,偏偏自己还反对,那自己会不会沦为第一波炮灰?
若是单单是县令如此担心也就罢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是别忘了在大明官场上,每一个官员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他们有坐师,有房师,还有授业恩师!更有同乡、同年等无数的关系在!
所以苏州县令早已收到几十封信件,其中有人劝说他上本支持张居正夺情,有人劝他为天下敢言之士呐喊,更是搞得他头大!所以在这种时刻,他哪里还顾得上农户们卖不卖生丝!
至于这时候的李耀宗和村民们则是兴奋至极,一个个推着空车,挑着空担子,唱着小曲儿往回走,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样!而且李耀宗等人也知道自己的差事办完了,应该很快就可以返回海军了!
他们在开心着,可是官场上却已经闹得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和酝酿之后,天下大部分官员终于都选定了自己的支持方向和立场,开始向京师送奏本!33??qxs??.????m
而且既然上了奏本就不能只上一本,要一日一本,甚至一日三本才好!这样自己的名字才能经常出现在陛下和那些老大人眼中,才能有印象!而且多写一些奏本更能表明自己的立场!于是我无数的奏本就从天下各地送往京师!
每个人写奏本的立场都是一定的,但是言辞上却大有区别!有慷慨激昂的,有娓娓劝说者,更有以大义相责者!一时间各种花团锦簇的文章层出不穷!可是他们却完全忘记了此时天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现在这些官员们每日里就是挖空心思,用各种言辞来表达自己的态度,便是赶考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所有人都盼着对方失败,好尽快空出位置来换自己上去!
同时很多人发现自己的朋友,同僚等人站在自己一方的时候,自然要写信庆祝一下,表示双方是同气连枝的,顺便交流一下奏本所言,更是有借助朋友扬名的意思!
更有不少人发现自己的老师,同学,同僚等人居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当然要写信去劝说他们,挽回他们,乃至于斥责他们,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所以一时间老师和学生之间,上级和下级之间,同僚之间,亲属之间,朋友之间书信交流频繁,一时大明纸贵!居然有数倍于奏本数量的私信在大明国内传递!只是苦了那些送信的仆役累得两腿酸软,但是赏钱却拿到的不多!
就在官场上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海洋里面也同样是热火朝天!不过这里的热闹的确实为了银子!
自从刘昊嘉在刘公岛召见过那些海盗之后,刘光亭花了一段时间率领舰队挨家的去“劝说”那些未曾参与刘公岛聚会的海盗们,效果很好!
这些海盗大部分都是小股海盗,看到大批的船队聚集到家门口,二话不说就投降了!随后跪在刘光亭面前喊一声“大龙头”,就被纳入到了刘光亭的队伍当中!
只有少部分不死心的人要么逃亡南方,要么被刘光亭剿灭!整个海面上再度在形式上统一起来!刘光亭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船主!不过所有海盗都明白,这海面上说的算的其实是武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