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令。”
另一边,青萍泊的渔民首领被送到了队伍里的医生处救治,伤势虽重,但总归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一条胳膊没了,肚子那一刀没捅到要害。
姜星火亲自监督审讯,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平时确实做一些私运生意,方才喝“断头粥”也确实动了屠尽樊家地主一家,然后做水匪造反的念头,只可惜双方实力上有差距。
而且,那些受伤还活着的青皮无赖,也全部招供了,这一切,都跟首领所描述的完全吻合。
“国师大人,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就按之前我交代的方式处理,只是除此之外,恐怕还涉及到了不少事情和人物。”
姜星火凝声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人借着这茬洪灾,却是要发黑心财的。”
“收拾好这里的事情,然后继续向县城方向前进,这次不管什么蛇鼠一窝,我都要清查干净。”
王斌眉梢一挑,国师这是要下狠手了!
方才杀樊家地主少爷时,他就用余光瞥见,国师的手指动了动,似是想亲自从人那里拔出刀自己动手的,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种人物,不过是小虾米,还不配国师动手。
想让国师亲自杀人,怎么也得是个四五品的大员吧?
而就在王斌心思流转之时,外面却传来了村民们的欢呼声,甚至还有哭泣的村民想要给姜星火当面磕头。
他们已经知道了,是这个年轻的官员出手,杀死了为祸乡里的樊家地主少爷。
樊少爷,手上的人命,可不只是让李六七顶罪的那一条。
这次的事情,虽然造成了不小的人员伤亡,但是,也有很多不该死的人脱离了危险,樊家地主少爷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对于百姓来说,姜星火可谓是功德无量。
毕竟,这个世界可不存在公平,每个人都会受到欺压。
但是相比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些为祸乡里的恶霸,却是最残忍的刽子手,如果不能严惩,那么,这天底下就再也不会有宁日了。
姜星火走了出去,外面是村里的百姓。
“谢谢您为我们百姓伸张正义啊!”
“是啊,樊家如此丧心病狂,连我们这样老弱妇孺都时常欺凌,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当然,这世上从来不缺狗腿子。
平日里跪舔樊家的村民,此时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脸,在村民的唾弃中痛哭道。
“我以往真的是瞎了眼睛,居然会认为樊家好,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樊家一家都是人渣、畜生!”
村民的话,听得旁边的宋礼很满意。
其实他刚刚也看出来了,国师本质并非冷血之辈,若是换作别人,哪怕是一名朝廷官员,遇到这样的事,多半也只能袖手旁观。
毕竟,朝廷也需要各方面的稳定和繁荣。
但是这位国师不一样,他的内心,充斥着对黎民百姓的怜悯之心。
在听到这样的恭维后,姜星火并未露出丝毫的喜悦,反倒是沉吟了剎那,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去把家里的债条拿好,待会儿跟我一起去樊家地主家中祭拜亡者。”
“这”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不太懂这位年轻的官员为何如此安排,要知道,这可不像是寻常官员的风格。
“大人,您的意思是烧债?”有人问道。
王斌则解释道:“今日,樊家必灭!”
“嘶~~”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惊骇不已,尤其是村长和村长夫人,更是瞪圆了双目,不可置信的望着姜星火。
樊家乃是青萍泊附近几个村庄有名的地主,家资巨富,在整个县里也算是排的上前十的大户人家,家丁护院加仆役足有数十号人,而且据传背景强大。
就这样的家族,居然还说灭就要灭掉!?
“好了,都散了吧,速速准备好,来村北头集合。”
王斌又嘱托几句后,众人这才退去,留下姜星火一人,独自站立在屋外。
望着渐渐落山的太阳,姜星火喃喃道:“既然已经决定出手,那么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横加阻拦!”
“我倒要看看,这些地头蛇究竟有多厉害!”
说罢,便迈步离去。
傍晚时分,樊家宅邸里灯火通明,樊家的仆役们都聚集在院子里,忙碌着烧火做饭,准备晚餐。
樊家家主樊文龙坐在堂屋内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他的脸色阴沉。
他刚刚接到了消息,自己的儿子死了。
樊家的家丁仆役们,则围绕在周围议论纷纷。
“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樊文龙睁开眼睛,怒骂一声,紧接着,他猛的拍案而起,怒吼道:“来人吶!”
话音刚落,顿时就有两名家丁推门走了进来。
“老爷,请问有什么吩咐?”
樊文龙盯着他俩道:“你们两个速速前往县衙告状,告诉他们,我樊文龙儿子被贼人袭击,身受重伤力战而亡,快马加鞭赶到县城,请求官府派人缉拿凶徒!”
“老爷放心,我们兄弟这就前往县城,把事情告诉县令大人!”
这两人说罢,便迅速离开。
樊文龙则缓缓站起身,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道:“哼,敢杀我樊文龙的儿子,我要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还要让那群乡巴佬,知道得罪我樊文龙,究竟是什么下场!”
话音未落,忽然——
砰!砰!砰!
民心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敲锣声响起,瞬间打破了樊家宅邸里诡异的寂静。
“出什么事了!?”
大厅里,樊文龙另外三个儿子,此时正各怀心思地窃喜着,按照本地习俗,老么平日里最得宠,然而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老么自持悍勇带人前往,却在村里栽了跟头、丢了性命。
然而,这时候骤然响起的锣鼓声,却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安。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与敲锣声混杂在一起,使得整座樊家宅邸仿佛笼罩在一片慌乱之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个抬头朝着大门处望去。
樊家长子面容微变,此刻看两个弟弟都无动于衷,看戏似地瞅着自己,于是一咬牙,自己带着几名家丁走到前院去,路上其他樊家下人,也纷纷跟在后面。
等他来到前院,跟护院家丁确认安全后,才爬着梯子在墙头看到,外面村里的村民,将樊家宅邸团团包围了起来。
姜星火看了探出头的樊家人一眼,随即朗声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樊家残暴不仁,虐待佃农,欺辱百姓,今日,我等联手,为民讨回公道!”
然而,预想之中的群情激奋却没有出现。
当樊家老大露面的那一刻,方才颇为愤慨的村民们,面上却纷纷露出了畏缩、恐惧的神色。
这种畏缩和恐惧,是根植在他们心中的东西。
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奴仆见了主人,即便对方并没有想象中强大,甚至虚弱无比,却依然有着一道枷锁,存在于他们的内心。
看到这般情形,樊家老大了然一笑。
——烂泥扶不上墙。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个穷困潦倒的村子,居然有胆子向他发难。
要知道,这种穷困村虽然人多,但在县城根本就没什么人脉,更谈不上什么势力,而且村子里也没什么豪横人物。
所以,樊家之前并未在乎。
但是老么之前既然已经栽了,自己又不是那等狂傲到没边的蠢货,自然要小心点。
可如今看来,自己的小心谨慎,却似乎有些多余。
“不过是一群村民罢了,之前听说有几个能打的外地人杀了老么,可就凭这几个人,还能攻破我樊家的院墙不成?”樊家老大心中暗自思忖道。
不过此时他却不敢大意,既然探听清楚情况,却也懒得说些无谓的话语激怒这些本就愤怒的村民,径自回到堂屋,向父亲樊文龙禀报。
“已经探听清楚了?”
“千真万确。”
樊文龙嗤笑一声,道:“就凭这点人手,也敢来我樊家闹事,真是不知所谓。”
“爹,您的意思是?”樊家老大试探性地问道。
樊文龙看了看大儿子,问道。
“你说说你的想法。”
樊家老大生性谨慎,自然是打算固守待援,既然已经往县城派人通知了,那么守着院子不出差池等援兵就好。
听了大儿子的想法,樊文龙也觉得有理。
但在这时,二儿子、三儿子却联袂而至。
“怎地凭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爹爹,一群臭要饭的村民,有什么好怕的?”
樊家老大眉头一皱:“外面折了二十多个家丁,如今没多少护院家丁了,贸然出去再出意外怎么办?”
“爹,给我二十个人,我把这些泥腿子杀干净!”
“给我十个就行!”
樊文龙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些人就想灭我樊家,简直可笑至极!老三,你去把这帮刁民,宰几个领头的,其余统统驱散!”
“遵命!”
当樊家打开门,家丁们蜂拥而上的时候,村民们开始下意识地动摇了起来,甚至有人开始脚底抹油,偷偷往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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