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继续说了下去:“之前,朕之前考虑到二皇子可能有些地方听不懂,因此,朕是委托了曹国公旁听的。这一点,二皇子也知道。”
“如今,曹国公负责出使日本,诏狱中只有二皇子听课二皇子告诉纪指挥使,下一节课涉及到了经国济民之道,难度可能有些大,他自己不见得能完全听得懂,因此打算请人帮忙。”
“而姜星火距离出狱,也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了,最多最多能讲五节课。”
“这节课,就是倒数第五节或是第四节。”
“这节课朕打算劳烦朕的财神爷夏尚书,亲身入狱前往旁听,不知道夏尚书意下如何?”
吏部尚书蹇义和兵部尚书茹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夏原吉。
两人心里能理解,皇帝确实需要一个懂得经国济民之道的人去,但在情感上还是有些不可接受。
派一部尚书伪装囚徒入狱,就为了听一节课。
这也太奢侈了吧?
两人,没敢往荒唐上面想。
只是觉得,以一部尚书之尊去诏狱里听课,只是怕二皇子有的地方不能理解,转达的不够充分,多少有些奢侈了。
此时还是明初,内阁刚刚组建。
尚书的地位何等崇高?
时间又是何等宝贵?
怎么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呢?
然而,出乎蹇义和茹瑺的意料。
夏原吉的眼神里,露出了欣喜若狂之色!
甚至,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真、真的吗?!”
夏原吉心中念头闪动:“我竟然能够亲自听到姜师讲课?真乃幸事也!之前便有好多问题隔着一堵墙问不出口,如今能够有机会提问,定能让我经国济民之学再有增进!”
朱棣点点头。
夏原吉马上跪倒行礼:“谢陛下圣恩!”
蹇义和茹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夏原吉一向都是稳重的人啊,入狱听课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种文官到了顶级的人物,明明都带有某些侮辱的性质,夏原吉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两人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即便是这个姜星火提出了大明国债,办法确实不错,可这也仅仅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啊。
为什么夏原吉能激动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前任户部尚书郁新致仕,夏原吉前段时间被提拔为尚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夏原吉是何等聪明的人,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解释道:“姜师讲课,大明国债,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光是第一节经国济民的课程,就有足够指导大明未来数十年的纸钞规划,名为‘白银宝钞’!”
夏原吉又笑了笑,说道:“当然了,这些东西说给你们听,恐怕你们也听不懂你们只需要知道,姜师的才学和智慧,绝非凡人所能媲美就好了。”
这边的朱棣,回想着最近大明的种种改变,再念及姜星火出狱之后很多事情就方便问了,大明的国力,恐怕还将更上一层楼!
不由地,朱棣面上也带了笑意。
蹇义和茹瑺被夏原吉最后这句话气的牙根痒痒。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明明他俩还为皇帝给夏原吉的安排感到不值,没想到,夏原吉自己倒是乐意屁颠屁颠地进诏狱听课,还反倒教训起他俩来。
不过,这也确实勾起了蹇义和茹瑺巨大的好奇心。
不光皇帝重视,而且夏原吉也这般推崇。
这就说明,这个名为“姜星火”的化肥仙人原型,一定是有着他们固有认知之外的能耐的。
否则,怎么会被如此推崇呢?
朱棣此时说道:“姜星火的存在,早晚都要公之于众,所以,明天中午的这节课,蹇尚书和茹尚书也随朕一起去听听吧,或许有所脾益。”
皇帝既然发话了,蹇义和茹瑺自然也无可奈何。
不然呢?
难道要说自己部里的事情很忙,没有时间去?
皇帝都有时间,你没时间?你比皇帝的时间还金贵?你什么意思?
待几人又商议了一些事情,蹇义和茹瑺走出奉天殿的时候,吹着夜晚的秋风,不由地相视苦笑。
“蹇天官,我怎么感觉有点儿戏?”茹瑺悄声说道。
“实不相瞒,我也有这种感觉。”
蹇义微微摇头道:“可陛下既然如此重视,哪怕你我二人并不太愿意相信,明日也只得走一趟了。”
说到这,蹇义反而蹙起了眉头。
“不对啊,夏尚书去诏狱里能听,我们跟着去干嘛?我们又不能入狱。”
税
诏狱,新歪脖子树下。
昨夜下了一场秋雨,淅淅沥沥,惹人心焦。
天放晴了地面倒是干的七七八八,树上昨晚没被雨滴打落的叶子,白天反而开始渐落了。
姜星火的懒惰程度,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减少。
他甚至在树下做了一套上学时学过的广播体操。
“时代在召唤。”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姜星火自顾自地给自己打着拍子做操。
自从秋斩过后,如同被齐根割了韭菜一样的诏狱,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株韭菜苗了。
狱卒们无精打采地守在监区放风的院落门口。
诏狱有好几个监区,姜星火的对面方向的民监关得才是危险程度较高的盗贼,嗯官监那拨临时安置的罪犯早就在叛乱中被一波带走了。
所以,惫懒的狱卒们也注定不会对所有监区都投入相同的重视,尤其姜星火这里还是官监,大多都是文弱书生。
“姜先生。”
朱高煦大步走了进来。
姜星火坚持做完了最后一部分操,方才回头。
朱高煦的身边,跟着一个三缕长须的中年人。
果然!
姜星火心头暗道,当真不出他所料。
李景隆/大明帝国高层对他的关注始终保持着,就仿佛一直有一道无形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一样。
而姜星火刚跟大胡子说完,这节课会有点难度,就叫人来了。
朱高煦小心翼翼地问道:“姜先生,昨日您跟俺说了以后,俺左思右想,总觉得靠俺自己恐怕确实难以理解,这位秋先生入狱前是户部的员外郎,俺就请了他过来一起听听,也可以给俺解惑,您看行吗?”
而化名“秋先生”的夏原吉,此时也紧张地打量着姜星火。
在夏原吉的想象里,姜星火应该是个颇为严厉的老师,毕竟,能教导朱高煦这样的混世魔王,如果不够威严应该是不行的。
但是姜星火看起来却很年轻,眉眼清秀,气质温醇。
夏原吉虽然阅历不浅,却没见过哪个如此有才学的人,年纪这般轻。
夏原吉心道:“果然世间奇男子都是妖孽啊!不愧是陛下笃定的谪仙人!”
姜星火的脸上挂着微笑:“当然行,你既然请了秋先生过来,到时候讲课如果有什么疑问,我便与秋先生交流一番吧。”
姜星火站到了夏原吉身旁,伸手示意。
于是三人一同蹲在了树下。
地面上湿漉漉的,又不是前段时间大夏天那种可以躲在树荫里避暑的环境,所以实在是没法躺着。
夏原吉拱了拱手:“见过姜先生。”
姜星火微笑还礼道:“不用客气。”
这种场合,夏原吉本想恭敬地称呼他为姜师,但是他们之间理论上其实是第一次见面,似乎还未熟悉到这种地步。
姜星火接着说道:“听闻秋先生曾经是户部的员外郎?”
夏原吉连忙答道:“是。”
“保密的事”
姜星火瞥了一眼大胡子,对方应该嘱咐过了吧。
“在下晓得,守口如瓶。”夏原吉信誓旦旦。
姜星火道:“如此说来,那倒是好讲的多了我这人不喜欢废话,现在开始?”
朱高煦连忙道:“您开始讲吧。”
那枚八思巴文银币,又一次从姜星火的手中出现。
李景隆留下的遗遗留物品,仿佛代表着他本人正在听课。
银币被姜星火弹向空中,继而落在手心。
“上一节课,讲的是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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