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初那晓得对面这俩人,在内心里都认定了姜星火是谪仙临世?
此时还以为自己的祥瑞说法得到了大明帝国高层的肯定,于是愈发殷切地说道。
“臣建议,应该在文武百官面前,当场展示神迹!”
“而且待文武百官相信后,更是应该在天下都树立起降下仙方的仙人的雕像!”
“如此一来,天下百姓都知道,陛下得到了仙人的肯定和庇佑!”
朱高炽和夏原吉交换了一下眼神。
给姜星火立雕像?
听起来好像不错哎
毕竟姜先生在无形之中,已经给大明帝国带来很多有益的改变,其中的一些,甚至能称为延长国运的那种。
而对于姜星火这种品德高洁,无欲无求的谪仙人来说,官爵、美人、金钱,不过是粪土罢了!
那么,还有什么是大明能报答姜先生的呢?
张天师的提议就很不错,给姜先生在天下都立雕像,如此一来,虽然不能与姜先生给大明所做出的贡献相提并论,甚至不足其中万一,但也算是报答了吧?
“大皇子殿下觉得立雕像一事如何?”
户部尚书夏原吉有些意动,其实光是之前姜师讲的那些在经国济民之道上开出一条未来光明大道的内容,夏原吉就觉得值这个雕像了,所以他的语气其实是带着几分怂恿。
朱高炽慎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张天师的提议,很不错!大明却是应该给这位降下仙方的仙人,树立雕像,而且要让天下都知道!”
得到了肯定的张宇初也是欣喜若狂,好在黑脸看不出红来。
只不过他可能是完全相岔了。
张宇初暗暗思量道:“祥瑞事件给仙人立雕像,就是在向天下宣传道门的绝好机会!”
“我必须要考虑,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假借仙人之名,重铸道门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昨天的献祭果然有效,两万均订了
借你项上头颅一用
夜色中,数以千计的精锐铁骑以网状正在向某个点靠拢
卷甲衔枚,悄无声息。
“纪指挥使!”
神情有些憔悴的纪纲,此时耳边依稀萦绕着女娃娃的“哇哇”声,他恍惚地回过头。
“火耳灰、帖木儿你们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来寻他的是两名鞑官,嗯,就是朱棣嘴里,当初靖难的时候在混乱的战场上带着甲骑不要命地冲他,结果被童信一箭一个射落马下的那俩货。
战后投降了,朱棣不仅没有如何处置他们,反而提拔做了自己的亲卫千户。
至于不肯投降的另外几名南军悍将,统统斩首了事。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如此而已。
“都准备好了,童指挥使的海东青还在村落上空盘旋着呢,那杂毛畜生被童指挥使驯养的心意相通,里面若是真有情况,第一时间便会飞过来示警更何况,还有童指挥使的鸣镝做信号呢。”
“好。”
纪纲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这都是你们的人,我也不好插手。”
“理当如此。”
火耳灰提着一根马槊,回应道。
事实上,两位鞑官也就是给纪纲一个面子,例行给不统属的在场上官汇报一下罢了。
军队中山头派系林立,哪怕纪纲是忠义卫出身,可毕竟现在担任着锦衣卫指挥使,是不好方便越俎代庖指挥忠义卫的。
更何况,纪纲这种聪明人,怎么可能去伸手抓不属于自己的军权?让朱棣知道了,嫌命长吗?
故此,纪纲寻了棵树,径自靠了上去,小憩片刻。
耳边依旧回荡着女娃娃的啼哭声。
但却安心地睡着了。
与此同时,张二郎也是匆匆地离开了自家院落。
刚刚跟他爹商议出的结果很严峻,见过周世伯的人不少,就包括那几名士子,因此想要周世伯悄无声息地离开江南,难度极大。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兵马,一旦被拦住盘查身份,发现是潜逃在外的朝廷钦犯,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整个宗族都面临着被株连的风险。
为今之计,还是把周世伯藏在山里是最安全的,只要避过这次大军出动强制推行“摊役入亩”的风头,接下来自然可以从容计较。
可是
张二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村里临时到访的那个官员,还有他的几个护卫,尤其是其中那个老伴当打扮的中年人,一看便是沙场上滚过刀的老卒,还有那个长相怪异跟个巴东长臂猿似地的蒙古人,都不好处理。
“只能到山里再跟周世伯商量,要不要动山里的义军了。”张二郎心头暗暗想道。
“汪汪!”
几只狗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张二郎所不知道地是,一个蜷缩在牲畜圈里的女人,见他过来,停下了磨镣铐链条缝隙的动作,藏在了水牛的肚皮下。
“今晚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女人本是商人妇,被流民掳掠至此,平时在店里是当着老板娘的,如何肯给陌生的粗鄙男人做个无名无分的妻子?
平日里穿金戴银好吃好喝,睡的是红绡帐,如今不仅挨打挨骂吃不饱,还只能睡在牲畜栏里,女人便是做梦都想从这里逃出去。
还好,当老板娘招待客人时,女人的头脑就精明又善于观察,她很快就根据已知的信息推断了起来。
“那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绿袍官员一行人,不是跟张二郎他们一伙的否则白天看到我时,不会远远地跟张二郎短暂交谈。”
“那张二郎这么晚了,急匆匆地去朝山开的侧门干嘛?”
女人几乎一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张二郎要去山里,山里有秘密!
因为掳掠霸占他的流民,就经常跟同伴们扛着米袋子进山,说明那里一定藏了人,而且是很多人,不然不可能每个月需要这么多的米。
甚至,为了供养这些神秘的山里人,坞堡里的人,每天都吃不饱,还要开辟新的耕地种粮食。
“或许绿袍官员是来追查这个秘密的?”
一个合情合理的想法,瞬间浮现在了女人的心头。
“不好!”
“张二郎要去山里叫人,夜里暗害了他们,保住山里的秘密!”
想到自己逃生的唯一希望今晚就要破灭,女人更是忍着痛,继续磨起了镣铐链条的缝隙,哪怕纤细的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也没有停下来。
链条只是掺了杂质的粗铁打的,大约是觉得她是个弱女子,又或者压根为了省点铁,每一个椭圆状的铁环并不算多么坚固,只要磨出缝隙,就能摘下来,继而带着镣铐的上半截活动。
漆黑的夜色里,掩藏了不知道多少或高洁或龌龊的秘密。
张二郎步伐匆忙地进了山里,山不算高,只是附近一座小型山脉的余脉罢了,但胜在幽深,有不少地下河和岩洞、溶洞,很容易便能藏人。
如果往前追溯到三国时代,孙吴政权便是不断地从这些山里抓山越人来补充人力的跟后世“我大清”去大兴安岭里面抓生女真来当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七扭八拐地进了山的深处,跟放哨的哨兵打了招呼,再经过一道一线天一样的峡谷,里面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竟是有一座小型山寨藏在了这处峡谷里!
山寨占地颇广,建筑物林立,寨门口还搭起了几个简陋却坚固的土台子,上面甚至还架着弓箭手。山寨门口站岗的数名守卫也是持刀负枪,警惕地望着四周的环境,就好像这不是座山寨,而是一个军事要塞一般。
看到他回来了,守寨门的数名守卫,先是验了口令,随后都纷纷迎了上来。
“二郎!”
张二郎朝他们点点头,说道:“嗯,我回来了,要去见周大人,伱们先去忙吧!”
等打完了招呼,张二郎才快步走到了山寨的正中心,一栋最宽敞的石屋前停住了脚步。
“笃笃笃!”
“进。”
此刻一位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桌上点着一盏孤灯,桌旁空无一人。
看见张二郎回来了,周缙将茶杯放下,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晚突然回来?”
“外面出了点意外。”
听完张二郎的话语,周缙并没有多想,毕竟这个年岁,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妨说来。”
“有官员来了,还带着护卫,不知道是真的路过,还是追查周世伯而来。”
张二郎正色道:“周世伯还要瞒他们多久?”
听了张二郎的话,周缙的面色一沉,凝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世伯休要装糊涂。”
张二郎几乎气急:“当初周世伯是怎么跟我们说的?”
“说您带着圣旨,奉旨招募义军勤王救驾,燕军舍了后路才到了江北,长江茫茫绝对无法强渡,只要我们招募些兵勇,到了南京便可以升官发财改变命运,以后不用在土里刨食了,说是建文帝亲口允诺的!”
“后来呢?”
张二郎在屋里来回走动,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父子信了你的话,舍了攒了几代人的家财助你招募兵勇,结果刚刚成军,南京城便破了你又说什么建文帝一定逃出来了,只需要江北梅驸马抄了燕军后路,根本不用多少时日,各地的勤王军便会蜂拥而至到时候便如侯景之乱的故事一般,兵强马壮一时的北地汉儿和鞑官们组成的军队,早晚会被耗死在南京城里。”
“可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张二郎抓起茶杯一把摔碎,“燕王登基,天下府县传檄而定,你口中的江北梅驸马到现在还不战不降不动,我们父子提着脑袋跟你干大事,等来的就是燕军十万劲旅如同筛子一般来江南清扫!”
“现在怎么办?这一百来号兵勇,拿去跟十万燕军蚍蜉撼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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