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虚出声叫住了他,“阿弥陀佛,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不知施主有何乐子?”
那人,斜着眼睛看了悟虚一眼,口吐酒气,笑道,“尔等是佛门人吧?”
“阿弥陀佛。”悟虚低声而诵,算是应承了下来。
却听得那人又说道,“古往今来,便是尔等秃驴达摩祖师,尚未东渡之时,这泱泱华夏大地便有了乐子!饮食男女,吃喝嫖赌,人之本性也。”
此人,修为境界全无,凡俗之人一个。悟虚听得其此刻似是而非的一番说辞,不由哑然失笑,却是颔首道,”先生所言不虚。“说罢,递一块黄金。
那人接过黄金,在手心里看了又看,掂量了又掂量,随后说道,“罢了!本来,遵照神使的吩咐,是不能带你们佛门弟子去的。看在你我投缘,便带你们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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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虚等人,随着这年人,辗转街头,到了一处。然后,又一番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幽静小院。小院,灯红酒绿,喧嚣得很,在外面是断断没有的,显然是有修士布下了禁制结界。
说是小院,其实里面占地极广,里面应有尽有,凡尘世奢侈享乐,无不囊括。悟虚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因为刚一进来,悟虚便察觉两道真人层级的神识一扫而过。而那年人,见悟虚等人进来之后,眼色便为之一变,多了些肆无忌惮,仿佛悟虚等人已经是砧板的鱼肉。
他大刺刺地坐在悟虚等人对面,早有侍女拿着鎏金册子走了过来,抵了过来。
陆平山等人一看那册子,顿时怒道,“尔等这是做生意还是抢劫!“
悟虚笑了,他没有看那册子,只是听着那远处传来的渺渺歌声,若有所思地说道,“此歌声甚是销魂,且请来。”
那人听了听,皱眉道,“这是如露姑娘演练歌舞所发之声,遍及此间,却不是单单为人演唱。”
悟虚笑了笑,几十大块黄金,飞至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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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渺渺歌声飞来。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其气息甚长,迥异常人。短短四言绝句,不过二十九字,于婉转吐纳间,竟然耗费了半个时辰!
烟如何笼寒水,月如何笼沙?在一呼一吸之间,在昔日种种往事。
夜泊秦淮近酒家。同样是夜晚,歌声不歇,似无足飞鸟,不在酒家,只在夜空。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歌声,没有恨,只有淡淡的忧愁。不但没有恨,反倒是有一些怨。这愁,这怨,不过是年华老去的愁,不过是世事无常的怨。而渺渺之,应召而来,哪有什么亡国恨?何曾唱那后/庭花?
悟虚看到了那如露姑娘!她虽然着缤纷粉黛,穿着装异服,隔着夜色与飞舞长袖,其实是一个年妇人。她这唱腔,悟虚记得,乃是模仿东海妖族的发声吐气。
她正是悟虚当日忍着陆妙影月光寒针痛楚,在定海城几乎舍命相救的那名女子。
少女歌舞,柔媚多情,多是情情爱爱;待老大快要嫁作商人妇,心态情绪随变,又以略带哀怨的曲调词句感人。
此刻,此如露姑娘,莫不如此。
悟虚听了片刻,一扬手,荡起一阵罡风,将如露、还有那猥琐年人,送至远处,遂合掌对药善、张翠露等人说道,“世人在世,皆要吃穿。种种幸苦劳作、忍辱迎合,皆是因此。我等修佛之人,当知其苦,其难,由此而生方便。“
张翠露站了出来,发言问道,“方才这歌女,本是大师旧识,又历经艰辛,尝尽世间苦,大师为何不渡化?“
悟虚合掌持印,
旧识旧罗衫,且歌且舞观。
一生坎坷事,还须看得穿。
扶桑造轮回,东南建佛国。
若要慈悲渡,先修真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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