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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就坡下驴(1 / 2)

嘉靖的目光中带着询问:师弟,是你吗?朕知道是你!

萧风的目光中带着安慰:师兄,放松,ease,这事儿不是针对你的,就是平反一起冤案而已。

嘉靖的目光中带着愤怒:放屁,你不知道夏言的案子这么多年都没人敢碰吗?

萧风的目光中带着解释:师兄,夏言若不是冤枉的,查就是了;夏言若真是冤枉的,这可是个大冤案啊!

嘉靖的目光中带着冷酷:大冤案又如何?难道朕还不能冤枉一两个人了?朕身为皇帝,吵架没有一点特权的吗?

萧风的目光中带着提醒:师兄,气运啊,阳气啊,大冤案意味着大大的阴气,会抵消师兄你吸收的国运啊,划不来啊!

嘉靖的目光中带着妥协:师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除了翻案,啥都行啊,比如朕可以偷偷给他做几场法事?

萧风的目光中带着坚定:师兄,肯定不行啊。你说我要是被哪个女人诬陷为非礼,判了我几十年,她最后就给我道个歉,我能原谅她吗?

嘉靖的目光中带着沮丧:那怎么办呢?这个案子如果真的翻过来了,我会很丢脸的啊!

萧风的目光中带着猥琐:师兄,你忘了?背锅侠呀!严世藩啊!咱俩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一切罪过归于严世藩啊!

嘉靖和萧风之间的眉来眼去,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儿。萧风这些天殚精竭虑铺垫的一切,在这一刻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嘉靖死死扣了十年的心结,在这一刻终于松动了。夏言已经死了,夏言的全家都死了,平反也不过是个名儿罢了。

当然,如果这个平反的锅最后落到朕的头上,那你们一样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朕从不背锅!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现成的背锅侠,朕认个一时失察,倒也不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毕竟在大明百姓面前已经认过失察了。

按师弟的意思,如果夏言的怨气不化解,不但我会心存块垒,也会影响我对国运阳气的吸收。

如果要化解夏言的怨气,朕就要认个一时不察,被严世藩给糊弄了,这个朕已经承认过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嗯?这个念头莫名熟悉啊……

嘉靖坐直了身子,他的心理防线虽然松动了,但也绝不可能立刻就松口,只是目光没有刚才那么冰冷了而已。

“荒谬,仇鸾递交的奏折,难道不是他亲笔所写吗?我记得当时仇鸾是在诏狱吧,嗯?”

陆炳心里一颤,他忽然明白过来,萧风之前单独找他说的那一番话,原来为的就是今天。

萧风答应他不会把他扯进来,其实萧风只是没有抱住他的腿罢了,要上岸,还得靠他自己扑腾两下。

“万岁,仇鸾只是因为天牢满了,在诏狱呆了三天,就又被调回天牢里去了,上奏折,那是在天牢时的事儿了。”

其实并不是,但这里有个很巧妙的时间差。当时严嵩要上奏折之时,陆炳是知道的。

所以陆炳马上就让严嵩安排刑部侍郎柳台,把仇鸾又调回天牢去了。这就是陆炳的谨慎小心之处。

仇鸾犯的罪过,是曾铣举报他贪污吃空饷,这样的罪是进不了诏狱的,所以一回来就是在天牢。

当时夏言和严嵩之间正斗得你死我活,严嵩暗中联络了对夏言有仇的陆炳和陶仲文,决定给夏言致命一击。

但枪虽然架起来了,却苦于没有能射的子弹,而且夏言此时力挺曾铣收复河套,似乎万岁也态度暧昧。

就在这时,仇鸾因为贪污被曾铣拿下,严世藩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于是他立刻对陆炳说,要把仇鸾弄到诏狱去。

道理很简单,只有在诏狱里,才方便大声密谋。而天牢里就不那么方便。毕竟当时柳台还只是右侍郎,不能一手遮天。

让仇鸾出面作证,也是做了两天的动员工作的。毕竟仇鸾知道,以自己的人脉关系,一个贪赃的罪未必就能把自己搞死。

但若卷入党争,那赢了还好,万一输了,可就彻底完蛋了。自己要告的可是当朝首辅夏言啊!

当然最后仇鸾还是被说服了,主要是严世藩给了仇鸾暗示,不是我爹要干夏言,是万岁要干夏言!

仇鸾的目光自然看向了站在牢门口一言不发的陆炳,陆炳几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于是仇鸾同意了,但他的文学水平实在太差了,师爷不在身边,奏折都写不利索。

严世藩等不及,就模仿仇鸾的笔迹,替仇鸾写了奏折。在他送上去之前,又把仇鸾调回了天牢。

这样一来,至少在明面上,严嵩交上奏折之时,仇鸾就是在天牢里的。时间一长,人们也不记得其中细节了。

果然,嘉靖不知是真没想起来,还是装没想起来,他于是又转向了张居正。

“刑部里有记录吗,仇鸾可曾在天牢里写过奏折?”

张居正老老实实的回到:“万岁,天牢里也曾关押过不少官员,这些官员被关进去的一件事就是要笔墨写奏折。

所以,这等事儿刑部是不会一一记录的。仇鸾究竟有没有在牢里写过奏折,不得而知。”

嘉靖哼了一声:“仇鸾在宣大作战中负伤,目前在京休养,此事一问可知,来人,把他……抬来。”

仇鸾被抬上金銮殿之时,脸色灰白,全身只穿着白色内袍,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伤药的味道。

群臣都知道仇鸾受伤不轻,但结合仇鸾过去一贯的没病小养,小病大养的历史,也没想到这次真的这么严重。

嘉靖也很吃惊,他也没想到仇鸾伤得如此之重,忍不住脸色阴沉。

“那些御医也越来越不上心了,虽然告诉朕仇鸾伤得很重,却没告诉朕这般严重,否则朕岂会一定让他上殿?”

其实仇鸾固然是伤得不轻,但这副命在旦夕的样子,确实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为了装得更像,他特意停了两天药,晚上还跟火姑娘加了班。

因此他此时完全是本色出演,在软榻上挣扎了两下也没能爬起来,只得垂泪道。

“万岁,臣失礼了,臣想来是不行了,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见到万岁一面,臣心愿已足。”

嘉靖心里一酸,他对仇鸾一向印象极佳,此时见仇鸾这般模样,更是难过。

“爱卿不必如此丧气,你年富力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今日召你来,是问你几句话。当年告夏言的奏折,是你在天牢中写的,还是诏狱中写的?”

仇鸾一愣:“万岁,臣的奏折是在甘肃时写的,并非是狱中所写啊!臣上奏折的时候,还没被抓呢!”

嘉靖也一愣,奏折肯定是仇鸾在京城狱中时送上来的,可是什么时候写的,嘉靖却有点忘了。

实际上,当时嘉靖只是需要这么一份奏折而已,是什么时候写的有什么关系呢?

“你在被抓之前就写了奏折,为何迟迟不上奏呢?”

仇鸾更惊讶了:“臣的奏折早就上奏了呀,只是臣当时被曾铣夺职待审,并没有直奏之权,自然是先送到内阁的。

当臣被抓进大牢后,严世藩告诉我万岁看到了我的奏折,要让我作证曾铣的罪行,我还以为万岁早就看到了呢。”

嘉靖沉下脸来:“想来是严嵩有意压下了奏折……不,想来是严世藩有意压下了奏折!你还记得奏折内容吗?”

仇鸾艰难的点点头:“臣在奏折中,为自己辩解被曾铣诬告一事。臣并不曾贪污,曾铣误会臣了。”

仇鸾有没有贪污,嘉靖并不关心:“关于夏言和曾铣勾结一事,你可还记得写了些什么吗?”

仇鸾点点头:“臣在奏折中写道,曾铣穷兵黩武,一心收复河套建功立业,对待下属极其严苛。

对犯错军队,动辄克扣军饷以示惩罚。还把克扣的军饷拿来向朝廷活动,争取支持。”

嘉靖皱起眉头:“你奏折中所写,还有曾铣给夏言送礼呢。夏言收受贿赂,所以后面才帮曾铣说话。”

仇鸾瞪大了眼睛:“这些事儿,臣并没有写啊,这不是另外几个军官说的吗?他们做的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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