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瑰出门明显变少了,她出现在霍青棠门口的时候,似是大哭过一场。
青棠递给她一碗茶,说:“好了,快要做新娘子的人,哭什么?”
范明瑰说话哽咽:“裴家下了聘礼,我娘一一看了,说没什么值钱东西,我爹说她妇道人家不懂事,我娘给我准备了许多嫁妆,她说瞧见裴家的聘礼,心都凉了。”
青棠想起崔氏曾经说过的话来,“魏北侯家的门庭早在惠帝年间就没落了,如今不过是在圣上身边打打秋风罢了”,况且,范明瑰嫁的是魏北侯家的庶子,庶子娶亲是有规制的,不是十里红妆想给多少就给多少的,若明瑰嫁了他家的世子,那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霍青棠拍拍她的手,说:“你带着你的嫁妆,吃用都是自己的,没人抢得走,即使是王侯人家,也有许多不如意,你莫要多虑了。”范明瑰不理解聘礼为什么这么少,她所想象的王侯勋贵人家,雕梁画栋,地上是黄金,魏北侯的聘礼,她感受到的是一种轻慢,一种瞧不上她的苛待。霍青棠不能同她说,王侯人家,并非都是如你所想,他们亦过着寻常生活,只是门第更高贵些罢了。
范明瑰哭了一会儿,又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绢帕包着的物件来,说:“给你的,我让我娘去铺子给你打的,你看看喜不喜欢。”牡丹花金灿灿的,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傲立枝头,并蒂牡丹金簪,范明瑰道:“我说过给你当嫁妆的,收好了,我若是不在你身边,你戴着它,就当我在你身边一样啊,别忘了我!”
范明瑰的伤感情绪逗得她身后的伶俐也是不断掉泪,范明瑰往后头一瞅,道:“璎珞呢,莫不是见我来了,躲起来了?我那日不是有意说她的,是我见她盯着你,防贼一般,太......太过分了,我忍不住才......”
史顺带璎珞去街上了,霍青棠笑笑,说:“如果赶得及,你还能喝上璎珞的喜酒。”
“呀!璎珞和谁,谁呀?”
伶俐也不是笨的那么厉害,她看了周围一圈,慢慢道:“是不是史管家?”
霍青棠笑看了伶俐一眼,目光里带着欣赏和赞同,范明瑰猛地一拍桌子,笑道:“好呀,你们都瞒着我,我说呢,她还能不在你身边,史顺不宰了她?闹半天,他们一同出门躲懒了,这真是......”
史顺不在,外头有小厮过来,说:“大姑娘,外头有位夫人递了帖子,说是来见姑娘的。”伶俐去门口接了帖子,打开一看,霍水仙的帖子。夫人,张氏?范明瑰声音大了起来,“她来做甚么?”
的确是张氏,马车里头还有一个孩子,霍青棠一看,忙道:“快、快进来,外头热。”说罢,又叫了几个小厮过来搬东西,又让人抱了霍蝶起出来,长途路远,孩子已经睡熟了。青棠让人抱了霍蝶起去自己房里睡,又让人给张氏上茶,伶俐这时候倒是聪明了,她扯扯范明瑰,示意她们该回去了。
范明瑰倒是很想听听张氏过来有何贵干,转念一想,事后再问青棠也不迟。她先同张氏问了安,又道:“霍家婶婶,您舟车劳顿,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您。”青棠起身送她,她连忙道:“不用送,我改天来看你,我娘新做了桃花酒,过几天我拿一坛来给你喝。”
丫头给张氏端来冰镇过的百花蜜,青棠自己则低头喝一杯淡味儿的茶水,里头的茶叶甚少,完全不是过去的口味。张氏低头饮一口花蜜,问青棠:“你怎么了,我见你瘦了不少,史大人去了信,说你病了几日,你父亲不放心,着我来看看你。”
青棠将桌上的新鲜蔬果递给张氏,“这是新产的葡萄,很甜的,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