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侍郎明摆着不赞同霍水仙与风月女子走得太亲近,霍水仙抿下一杯酒,张氏精明,黄莺却娇憨。他见过太多聪明女子,世人却不知怀着三分傻性的女子才是最为难觅的,此间种种,不能与外人说。
史侍郎又提起霍蝶起:“孩子该开蒙了,你的心思也该多分一些给孩子才是。”
霍水仙满脑子的抑郁与苦闷,几乎完全忽视了蝶起的教育,今日若不是史侍郎开了个头,他尚不知儿子连个最基本的《声韵启蒙》都念不下来。霍水仙又想起张家大舅子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说是请了名师,蝶起定会受益匪浅。结果不必说,霍水仙垂下眼睑,心道这张家商户就是商户,差点儿荒废了自己的儿子。
霍水仙对张家心有不满,却又不能挑明了说出来,就凭他微薄的薪俸,养家都是问题,拿什么来敬献上峰。
扬州在漕河上,每年漕粮运输都要经过扬州府,扬州的知府几乎是一年一换,最长也没有超过两年任期的。可扬州守备倒是长期驻扎在这里,没怎么挪过窝子,可谓是铁打的守备流水的知府。
扬州守备宋一清,永乐三年同进士出身,原先在淮安府做个执笔师爷,后来不知怎的升成了淮安府通判,再来就成了扬州守备。霍水仙转眸,这宋一清到扬州府也有五年了,他掌着扬州府的军务、军饷和军粮,朝廷这几年军饷宽裕,他应该赚的盆满钵满了。想到此处,霍水仙勾起嘴角,史侍郎看了他一眼,横来一笔:“宋一清的寡母亡了,他没向朝廷报备,此举有违祖制。”
谁能不说这是神来之笔,母亡自该回乡丁忧,宋一清却隐瞒不报,这不就是天赐的好机会。霍水仙盈盈双眼泛出光泽,史侍郎哼道:“这扬州城里处处是机会,你且不知漏过去了多少。”
☆、设宴得月楼
宋一清与宫里的一个采办太监是浙江临海同乡,那宦官在内廷身居采办要职,宋一清便在临海给那太监买了个占地甚大的宅子,还送上了几房娇妻美妾,那太监听说了,甚感欢喜。太监某年回乡之时就专程接见了宋一清,宋一清还挑选了族中几个漂亮齐整的孩子说要过继给那太监延续子嗣,太监门中有了香火,宋一清顺利夺下了淮安府通判。
宋一清出身苦寒,历经十年寒窗苦读后为了前程,更是搭上了自己家族里的孩子改姓更名给一个太监做儿子,已经完全抛弃了读书人的尊严和傲骨。他家里的寡母不愿意与他同享这泼天的富贵,指责他败坏门风,不许他再进家门。宋一清给老母在临海建了个偌大的宅子,老母亲却独自一人在旧居清贫度日。
母亲品性高洁,宋一清却孤注一掷攀附宦官,而后母子决裂,这段典故留都吏部中的官员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如今宋一清的老母亲逝世,宋一清本该回乡丁忧三年,霍水仙与他共事多年,也该为其亡母上一炷香才对。
霍水仙茫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困苦不堪,终日被上峰的狡诈和下属的疲怠耗尽了心力,再加上他信息不通畅,如今竟连守备大人家里的寡母住在何处都不知道,更遑论宋一清故意隐瞒不报了。
史侍郎眉头皱了皱,这么多年的低级官吏做下来,霍水仙都没能磨得坚似利刃,他似乎还是当初那个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