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说瓦尔哈拉人都是一群残暴的海盗,嗜血的屠夫,但你却无法说瓦尔哈拉人是言而无信的混蛋,如果说用语言来发下的誓言还会遭到背叛的话,那么加上了鲜血这一媒介,这份誓言便是坚不可摧的。
因为诸神摒弃言而无信之人。
有哪个瓦尔哈拉战士会甘愿冒着死后不能去英灵殿的风险而违背血的誓言呢?
早有准备的亚瑟给了让娜一个眼神,后者转身走进了一个房间,然后端出了托盘,有十数个侍女跟随她款款而下,让这本就略显拥挤的大厅更加的不宽敞了。
她们是来发放银杯的,亚瑟从巴黎可是抢了七八条船的各种金银器皿,融掉可惜,售卖又没有人买,就只好留下自己用了。
当人人的手中都举着银质酒杯之后,亚瑟从长桌下搬出了一个酒桶,亲自为这些贵族的杯中斟满烈酒。
这是瓦尔哈拉古老的神圣仪式,贵族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纷纷让自己旁边的人抽出自己的剑来,然后割破手掌,让殷红的鲜血滴进酒杯之中。
过了片刻之后,侍女们再将银杯收回来,将血酒倒回酒桶之中。
脸上涂着彩色颜料的先知也走了下来,他低声吟诵着《埃达史诗》的片段,将手心的粉末一点又一点地洒进酒桶之中。
待亚瑟经过充分摇晃之后,这混合了众人鲜血与秘药的酒将被再倾倒一遍。
其实这个仪式更多的是用在三五个贵族之间,像亚瑟这样,一次性和数十个贵族一起进行着仪式,也是前无古人的举动了。
戴安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结盟仪式,不由得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同时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亚瑟利尔。
数月不见,她回到希茨海尔斯的港口时,还以为他和那个夏季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少年是两个人。
那时候的亚瑟利尔意气风发,想着在不列颠创出一番基业来,可到底败在了哈拉尔的狠辣之下,宁肯跟北威尔士达成和谈,也不愿意看到亚瑟利尔做大,这笔账,迟早会算的。
贵族们接过血酒,将目光齐齐转向早就端着酒杯在那等着的亚瑟利尔。
“来吧,为我们以鲜血做媒介而缔结的同盟举杯,饮下这掺杂着他人鲜血的烈酒,从此我们便是坚不可摧的盟友,我们的情谊将比海边的礁石还要长久,我们的名字将成为人们传颂的奇迹。但这一切的前提便是,不要对自己的盟友挥剑,若有违者,共伐之!”
“若有违者,公伐之!”
“现在,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吧。”将银杯放到侍女手中的托盘上之后,亚瑟用袖口擦了擦嘴角,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来。
混合着秘药与鲜血的烈酒并不好喝,但当那灼热的酒液顺着口腔滑入喉管之后,顷刻间,五脏六腑便被点燃,每一个饮下了这酒的人都在沉重的喘息着,仿佛有火焰被他们吐息出来。
“你们也都知道,在我离开巴黎之后,去了不列颠。在那里,我和麦西亚公国的大公达成了协议,我帮助他突破盎格鲁萨克逊人的防线,而他要给予我一片土地。”
“在血战之后,我摧毁了那道防线,正当我朝着他许诺我的那片土地前进之时,却接到了他和盎格鲁撒克逊人谈和的消息!”
“愿奥丁的雷电给予这个背信弃义者应有的惩罚!竟敢欺骗您,这真是罪大恶极,有朝一日,霍克弗尔特必将他的头颅盛在银盘中献给您!”那个‘狂暴者’霍克弗尔特,第一个跟随亚瑟去破坏狼人献祭仪式的家伙,他被数个狼人围攻以致昏迷,恰好免去了被嘲笑为懦夫的结果,得到了‘唯一一个和亚瑟并肩作战到最后的勇士’的赞誉。
他现在已是亚瑟的铁杆支持者。
“这一天当然会到来,我也很愿意让霍克弗尔特阁下来替我完成这个目标。而根据瓦尔哈拉神圣而不可打破的传统,不列颠本就该是我的领土...”
“因此,为了给我们亲爱的哈拉尔阁下一个惊喜,我准备让戴安娜将我们抓到的狼人尽数卖到不列颠去,卖给盎格鲁萨克逊人;卖给凯尔特人;卖给苏格兰人;卖给我们的不列颠同胞!”
亚瑟每说一个名字,就重重地锤一下桌子,似乎要将这些名字敲进在场众人的灵魂之中。
戴安娜恭顺的提起长裙,对她面前的凶兽们躬身行礼。
“瓦尔哈拉不缺奴隶,可不列颠缺,有了我们抓来的狼人,他们才能打起一场像样的战争来!”
“可...殿下,但那些狼崽子都很难驯服,不然的话,狼人奴隶早就畅销无阻了。”酒壮怂人胆,即便是一贯保持缄默的勒肯侯爵也坐不住了,他这不是在质疑,而是在想办法完善这个计划。
战争和奴隶贸易自古以来便相辅相成,在座的人都亲自带兵洗劫过圣加西亚的城镇,德意志的伯国,罗斯的部落,对于抓奴隶可谓得心应手。
但...斯拉夫狼人不仅难杀,还难抓,更难驯服,凡是被成功抓到的活着的狼人,全都在自杀和反抗中一个不剩,这是贵族们担心的第二个问题。
“这个问题或许对于其他贵族们来说是个问题,但对我们来说,这不是问题。因为我在斯德哥尔摩的城外,带回了一个可以让狼人们驯服无比的帮手来...”
亚瑟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来,在贵族们疑惑的眼神中拍了拍手。
“出来吧,索菲娅阁下。”
让娜推开刚才走进的那个房间的木门,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将全身都裹挟在黑袍之中的人。
“请吧,阁下。”让娜伸出手,示意让这个黑袍人自己走到亚瑟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