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娜很敏锐的发现,自从纽波特城破之后,西尔维娅夫人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而且时常会从车厢中挑开帘子望向车队的前方,然后轻叹一声,就又坐回了车厢内。
她曾试着直接询问夫人,但得到的只有搪塞与敷衍,让娜也就只好装作随口一提的样子,任由夫人将话题偏离掉。
夫人的抗拒态度可不意味着让娜就没了询问的人,虽然夫人不曾有说过半个字,但她总是独自哀叹的原因一定跟公爵阁下有关。
可是,就算知道了问题的根源,又能怎么样呢?
这样想着,让娜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指挥随行的士兵将营帐安置在波光粼粼的海边,希望这夕阳下的美景能够让夫人觉得好受一些,看着那张日渐消瘦的美丽脸庞,让娜可也心疼不已。
这是纽波特之战的一周之后,听随行的士兵说,公爵阁下神勇无双,不仅身先士卒登上城墙,又在决斗中一击就击败了不列颠人鼓吹的英雄亚瑟王。现在他正率领军队日夜兼程的前进,如今也不知道到哪里了,让娜和西尔维娅这些女眷和从巴黎得来的财富都只能在战团的护卫下追着公爵的军队赶路。
“让娜,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西尔维娅掀开帘子,那双无神的眼睛搜寻了好一会才锁定了让娜的位置,然后轻声询问道。
“夫人,我们现在正在格拉摩根领的范围内,还有数日的路程就能到塔尔博特港了,公爵已经让晨星商会的戴安娜骑士将战团的船只都送到塔尔博特港,夫人不到之前,公爵是不会动身的。”让娜还未来得及回答,安德特尔特,这个留着教士式卷发的前基督教士就抢先回答道,惹得让娜向他投去不满的眼神。
“那还安营做什么?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出发。”听见安德特尔特的后半句话,西尔维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周来第一次展露了笑颜出来,而这雷厉风行的劲头和公爵可是一模一样。
“西尔维娅,你是在马车里,可士兵们都是靠双腿走过来的,你就算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体谅一下士兵们吧?”
在队伍中,唯一能够用这么随意而又透露着亲切的语气说话的,也就只有威廉大人的恋人,塞林西亚小姐了,同为来自圣加西亚的贵族,两人之前虽然并未有过交集,但在这异国他乡,一个能够说上话的密友可真是难得至极,再加上亚瑟和威廉的关系,故而塞林西亚才敢这么对西尔维娅说话。
“倒是我疏忽了,那就今晚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赶路吧。让娜,去准备晚饭。”
“是,夫人。”让娜欠身行礼,然后就去准备晚餐了。
她是被教会收养的孤儿,自幼就在修女会长大,唯一会的事情就是祷告,还是夫人教她如何做肉汤和麦饼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第一次吃自己做的午饭的时候,眼神很是奇怪,让娜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做的难以下咽,但每次自己做的食物都被夫人吃的一干二净,怎么也不像难吃的样子啊...
让娜百思不得其解,也去询问过夫人,但也没有得到答案,直到某一日,亚瑟和西尔维娅一起用餐的时候,路过的让娜看见公爵轻抿了一口肉汤,又咬了一口麦饼,接着笑着对夫人说;“真是你教让娜做的肉汤和麦饼?做的可比你这个老师好多了啊。”
看着让娜哼着歌远去的身影,西尔维娅不禁回想起了那天,亚瑟心血来潮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的话来,脸颊微红,眼神中也带上了羞怒。
就算...就算人家做的不好吃,那也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吧,你不也还是吃了,现在翻出来笑话人...算个什么事啊!
但西尔维娅又想起了那个被亚瑟俘虏的女孩,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是一皱,又变回了那个哀伤而优雅的贵妇人。
让娜看不出来西尔维娅情绪低落是因为什么,但这可逃不过塞林西亚的眼睛,在巴黎的贵族社交圈子里,她可见过不少为情所困的贵妇小姐也是这般姿态,想来,应该是公爵留下了那个亚瑟王的性命,还将她带在身边的举动让西尔维娅给误会了,觉得亚瑟有意再找个情妇。
塞林西亚虽然看出来了,但也不打算劝说西尔维娅,毕竟她也有些怀疑,亚瑟是否要通过征服这个女王来征服整个威尔士,毕竟就那个悬赏来说,这可是最能将利益扩大化的办法了,一贯以利益为主的亚瑟,的确很有可能用这个办法,那她还不如就让西尔维娅在不安和疑虑中走到塔尔博特港之后再亲自去问公爵。
要是她开导了西尔维娅,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亚瑟绝不会对那个女王有什么样的想法,结果一到塔尔博特,发现两人连床单都滚过了,西尔维娅会不会和亚瑟决裂还不一定,但肯定无比怨恨将她从绝望的深渊口拉回来,再一把将她推下去的塞林西亚,所以她还是不说的好。
但她看着西尔维娅那萧索的背影,终归是于心不忍,正好这时候让娜一蹦一跳地从远处走过,塞林西亚眼睛一亮,有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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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尔博特港原先仅仅是格拉摩根伯爵领南部一个无人关注的小型港口,但在近百年前,塔尔博特家族崛起,该地便以塔尔博特为名,在数代城主的管理下愈发繁荣。
现任的格拉摩根伯爵名叫索尔,来自卡杜根家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是第一个向亚瑟投诚的威尔士领主。
就亚瑟的观感来看,这是个很有能力的聪明人,不仅将领地治理的很是繁荣,而且识时务(你效忠的国王在对面当俘虏的话,你也识时务。),他现在麾下就缺这样能够治理地方的人才,因此言语间也以笼络为主,暂时放弃了杀几个贵族立威的想法。
而说起这格拉摩根伯爵来,也是威尔士地区数百年来的一个奇景,这个伯爵领的主人鲜有善终,绝大多数都在国王的监狱或者刑场上结束了生命,然而因为这毕竟是一块伯爵领,所以还是有人觊觎着这里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