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蠢货,姑且放她一马,反正量她也看不出什么。”
“是吗?”女人轻笑着,涂了嫣红蔻丹的指尖徐徐上移,轻轻抵住她的面颊,“既然晏晏你这么喜欢她,多留她一会儿也未尝不可。你知道的,那么多孩子里,我总是最心疼你的。”
“是、是的……”
常晏晏只觉得冷汗已经浸透了重衣,却还是不得不强笑着奉陪下去。
“不然您也不会将能骗过问心阶的珍贵法宝交给我——阴魔大人。”
女人轻笑出声。尖尖的,涂了蔻丹的手指勾勒着她的轮廓,在苍白的面庞上留下淡淡的痕迹,最终,停留在她的喉间。
阴魔抚摸着她的咽喉,就像抚摸着一只猫。
就像在东海空桑,骤然将常晏晏拉入她的幻境时那样。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的三圣教,常晏晏还不叫常晏晏,只是一个卑微地跪在下方的无名孤女时那样。
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她认识了多少人,无论她修炼到了何种境界,只要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卑微而又肮脏的小女孩。
而最终……除了这个女人的身边,她依然无处可去。
“真乖。”
阴魔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笑着说。
“再替我办一件事吧,晏晏。”
第164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一头是暗潮汹涌, 另一头白飞鸿着实是被这应接不暇的人际交往搞得头昏脑胀。
花非花过来找她的时候,只见她整个人都瘫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额头上还搭着一块冰水浸过的巾帕。
只有一只翅膀的肥鸟蛮蛮绕着白飞鸿上下飞舞, 用它那可怜的小翅膀拼命给她扇风, 直累得是气喘吁吁。可惜在旁人看来, 也只是一只圆嘟嘟的毛团子在围着人乱窜罢了, 掀起的风连白飞鸿的头发都吹不动多少。
花非花十分好笑地走过去,把鸟团子往手里一揣, 上下掂了掂。
“哟, 一段时间没见, 您这是又胖了多少啊?”他颇为夸张地挑起眉来,作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让我猜猜,这至少胖了八两吧?”
“你才胖!”蛮蛮顿时炸起毛来,一猛子撞上花非花的脑门, 直把他撞了个趔趄, “老子这是丰满!丰满你懂吗?!”
“嘶……怎么不见你给阿白扇风的时候用这么大劲啊?”
花非花捂着自己被撞红的下巴,挥挥手把蛮蛮赶到一边, 走到白飞鸿的身旁, 抬手压上她额前已经发温的巾帕, 掐指捏了个冰心诀,将沁凉的手掌压在她的额上,隔着柔软的巾帕, 那凉意沁入颅脑,缓和了发热的症状, 白飞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喟叹,在巾帕下张开了眼睛。
她看不清花非花的神情, 只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
“怎么样,下任掌门不好做吧?”他的语调有点像心有戚戚,又像是在打趣她,“和那么多人打交道,还要记那么多宗门的资料,以及魔道的动向……体会到人前风光有多受罪了吧?”
白飞鸿又叹了口气,她闭着眼抬起手来,在花非花的额上重重一敲。
“说得这么容易,也不见你来帮我。”
她扯下巾帕,撑着扶手坐起身来,花非花自然地直起身,向后让了一让,好让她好好坐起来。
“一上午都没有见到你的人,跑哪儿去了?”
“我也有自己的朋友要招待啊。”
花非花垂下眼,笑着说。
他看着自己的长发搭在她的肩上,白飞鸿却一无所觉,只从小几上拿了茶来喝。他看了她低头时露出的白皙后颈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去,将那一缕长发从她肩上扯回来,虚虚握在手里,感受着其上沾染的体温。
“再说了。”他又笑,“不是还有林宝婺帮你吗?再不济多搭上一个云梦泽,他们这些大家子弟都是处理惯了这些事的。”
“你最近是不是特别阴阳怪气?”
白飞鸿抬眼看了他一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蛮蛮扑腾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般扯高了嗓音。
“我知道我知道!”单身时间等于出生时间的比翼鸟在白飞鸿肩上上蹿下跳,挥着翅膀利剑似的朝花非花一指,“这是吃醋了!”
花非花:“……”
白飞鸿又叹了口气,捏住蛮蛮的鸟嘴,露出温和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神情。
“别闹。”她的语调也很温柔,“再胡说八道,今天你就没有点心吃了。”
“嘎!”
蛮蛮猛地翻倒在她手上,露出红肚皮来,仅有的一只脚爪造作地抽了抽,单边翅膀盖住自己的脑袋,假装自己已经是一只死鸟了。
白飞鸿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把蛮蛮往肩上一放,便试图站起身来。
诛魔大典召开在即,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在这小憩一下还是多亏了林雪照帮忙……
然而,有一只手却在这时压上了她的肩膀。
“如果蛮蛮不是胡说呢?”
花非花扣住了白飞鸿的肩膀,慢慢从后面靠过来,他的长发凉凉地落在她的肩头,擦过她的脸颊,藤蔓一样将她包围。
她听见他的声音,不再轻浮,不再飘忽,与过去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郑重得让人莫名感到陌生。
他问:“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