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女子自家酿的女儿红,自我出生那日就封好,埋在村头的桃花树下,待我出嫁之时才陪我一同嫁到夫家。”云梦泽微微垂下头,拿出先前哄天魔用这坛酒做交杯酒的说辞,“大王您喜欢这酒的味道,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好酒!好酒!”
敖焱点了点头,咕嘟咕嘟又灌了自己几杯,不消多时,半坛美酒都进了他的肚子,他方才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奇怪”。
“奇怪……这酒的香气好熟,我好像在哪儿喝过?”他迷迷糊糊地凑过来,抬手去扒拉云梦泽的脸,“再这么一看,你的脸真的很眼熟啊……我应该确实在哪儿见过你……在哪儿来着?”
话音未落,白飞鸿几人就听见了一声闷响,从那沉沉的动静来看,应当是天魔终于酒劲上头,一头栽倒在地。没过多久,传音石那端便传来了一阵震天的鼾声。
白飞鸿:“……”
常晏晏:“……”
花非花:“……”
荆通:“……”
江天月:“……”
是啊,在哪儿来着?
你明明已经用自己的灵魂记住了这酒的味道,这人的脸,为什么就不再往下想一想呢?
戴鸣忍无可忍,开口道:“不是,这龙长了这么大一个脑袋,到底有什么用啊?”
好问题。
白飞鸿面无表情的想。
我也想知道。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白飞鸿几人闯进去的时候, 正好看到云梦泽用捆龙索把天魔捆成一团,绑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完全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
饶是这一切本就是他们的计划, 白飞鸿还是为这份计划能够如此顺利的推行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不知道为什么, 她好像知道“云家人脑子都有点问题”这个传言的根源究竟在哪儿了。
但比起那些, 眼前更重要的显然是云梦泽。
“阿泽。”她伸手去扶他, “你还好吗?”
少年静静的望着她,黑幽幽的眼瞳如同两方深潭, 好一会儿, 他才将目光移开, 落在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指上。
“放心,师姐,我没事。”云梦泽低声道,“那孽龙喝了酒便倒了,没来得及做什么。”
他的声音也是平静的, 却莫名让白飞鸿感到在意, 像是床褥间的小针,虽然还没有扎到肉里, 却也让人直觉生出一阵隐隐的刺痛来。
白飞鸿看着他。少年的容色本就盛极, 乌发朱唇, 雪肤花貌,着了女装反而越发显得他眉目昳丽,炽艳已极。眼角眉梢淡扫的胭脂, 更是柔化了他原本过于冷冽的气质,显出几分妩媚情态来。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 他望着她时,那眸子近乎含情。
但那也只是她的错觉。
因为云梦泽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露出了冷淡的神色来。
“你们来得也太慢了。”他的语气中带出几分责难,“其他人呢?”
常晏晏笑笑,在白飞鸿之前开了口:“大师伯下令,要花非花与江天月去孽龙的巢穴中搜寻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飞鸿姐姐放心不下你,才特意先来这里寻你,你怎么这样同她说话?小心她听了要伤心。”
云梦泽闻言,只是冷冷地盯了常晏晏一会儿,在她脸上的笑微微敛去时,他方才轻笑一声。
“是吗?”他只淡淡说了这样一句,便又将目光转向了白飞鸿,“荆峰主呢?”
“荆真人在外面守着。”白飞鸿轻声道,“他说这到底是我们的入世修炼,还是要我们自己处理为好——不管出了什么事,总归有他在后面担着。”
这一句话几乎是不同他们抢功劳,又自愿为他们托底的意思。
云梦泽扬了扬描得细长的眉毛:“看不出他倒是很尽忠职守。”
“谁说不是呢?”
花非花略带戏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那老东西一副古板得像是刚出土三年的样子,居然是个会栽培提携晚辈的人。要我说,他要是不整天摆着一副别人都欠他二五八万的臭脸,没准学堂里评选‘最想成为他弟子的师长’时,他就不会年年都垫底了。”
常晏晏没忍住,小声回了一句:“我觉得很难吧,只要他的讲经课还是……那个样子。”
白飞鸿也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的确,要说讲课无聊,荆通敢说自己是第二,昆仑墟没人敢说第一。前世今生,只有荆通的讲经课,她每次听了都会油然而生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睡意。
虽然这种时候,荆通的确非常可靠。
像是女装骗婚劝酒灌醉天魔这种胡来的计划,就算再怎么天时地利人和,没有荆通这位瑶崖峰主做后盾,他们也不敢如此行事。
想到这一点,昆仑墟的几人一时都陷入沉默。
也许……这位师长其实人还挺不错的?
而花非花的身后,江天月也从暗河的另一端缓缓行来。
“没有其他幸存者。”他冲他们摇了摇头,望了天魔一眼,眼神冰冷,“张真人还在村里镇守,我们把这魔龙带回去,再商议如何处置。”
这沉重的话题让众人的心情又晦暗了几分。直到地上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他们才急忙握住自己的法器,匆匆低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