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帝司马德宗的代言人,虽然王贞英并没有在大殿上说话的资格,但是,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发话。
晋朝这个时候,民间的风气还是比较自由散漫的。
什么我来说话,你来传话,太后不能和大臣正面对话,一切都需要太监从中代为传达这种事情,是没有的。
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
如今,王贞英在珠帘之后说了话,也没有大臣认为他是母鸡打鸣,超越职权。
反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在场的同僚之中,有没有这样的勇猛之人。
王谧看着王恭的后脑勺,反而是靠到了袁悦之的身边:“你不是说有人要找我的麻烦呢?”
“在哪里?”
袁悦之轻声笑道:“没有不是更好吗?”
“看你的样子,好像还很期待。”
袁悦之一脸严肃,都没给王谧一个眼神,就怼了回来,这一怼,倒是把王侍郎给怼舒服了。
对!
越是这样冷漠的人,就越是容易引起王侍郎的兴趣。
冷漠,不拘言笑,这只能说明,肚子里有货,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比如说老范吧,这倒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是整天乐呵呵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他是个研究哲学的人,每天不是在朝堂上摸鱼,就是关在小书屋里做学问。
这样的人,作为清谈的对象,吟诗作对还是不错的,但是,关注朝堂上的动向,甚至是进化为左膀右臂,就有些费劲了。
甚至是,能不让他掺和大事,还就不能让他掺和,否则拖了后腿,坏了事,你可别想埋怨范老爷子,都是你自己识人不明的锅。
没有人说话吗?
居然没有人想挑事吗?
王贞英的脸上,难免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站在大殿群臣第一排的那个男子,拢了拢衣袖,终于站了出来。
“启禀太后娘娘,老臣有要事奏明。”洪亮的声音,来自王阿宁!
这厮居然真的要搞事!
王谧就站在王恭的身旁,稍微错了那么一小段的距离,他就这样满头问号的看着王恭走到了他的前面,弓起了双手,开始奏事。
虽然他还没有说明白是什么事,但是,王谧已经有了点准备。
肯定和他脱不开关系。
群臣的眼神,嗖的一下就全都冲了过来。
开始了!
大戏终于开始了!
“宰辅有话,尽可以说来。”
王恭的手中没有奏本,王贞英看的很清楚。
而王恭,也确实没打算参劾谁,这个时候,在这个大殿之上,蒸腾向上的空气,似乎都笼罩着一层紧张。
而最最紧张的人,既不是王贞英,也不是王恭,甚至不是准备接锅的王谧。
而是排着队,等着吃瓜看戏的众位大臣。
王恭出手,必定是针对王谧,这一对老朋友之间的仇恨,是朝堂上公开的秘密。
很多人挽起了袖子,已经准备选边站了。
可是,王恭究竟会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也有几个机灵的,现在已经把目光放到了殷仲堪的身上。
这一位是王恭的铁杆加智囊,王恭想做什么,他是肯定知道的。可惜,仲堪兄现在也是一脸茫然。
更有一些眼明心亮的朋友,已经是这个朝堂上极为聪明的人了,发现了一个更为震惊的事实。
王珣,王法护呢?
他不是王恭一党吗?
此刻怎么和自家人王谧站在一起?
该不会是双向奔赴了吧!
这样一个震惊的事实,受到打击的王恭本人,居然还一点也没有察觉,大约也是一件好事。
对双方来讲,都是一样。
“太后娘娘,老臣听闻,王侍郎俘虏了大量的氐秦士兵,还有一些降将,这些战绩在近十年来,都是相当少见的,王侍郎少年英才,果然是我大晋的栋梁,老夫是又佩服,又羡慕,若是老夫年轻二十岁,也一样要效仿王侍郎,跨马扬鞭,跃北而去。”
在挑事之前,照例上了一通吹捧,这是王恭作为体面人的行事风格,与他个人的倾向无关。
没什么人附和他,倒是响起了几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