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树笑容满面的将人送到门口,目送着她们消失在夜色里后,这才低头数了数手心里的大白兔,足足有六块呢。他连忙将糖装口袋里,笑呵呵地回到后面自己住的屋子里,此时媳妇正哄着小儿子玩,陈大树凑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大白兔攥在手心里,握成拳头伸到了儿子面前“小成子,猜猜爸爸手心里有什么”
五六岁的小成子从炕上爬过来,也不猜,直接伸手去掰陈大树的手指。陈大叔也不恼,笑呵呵地将手松开,一块泛着奶香味的大白兔奶糖出现在手心里。
小成子不认识这是什么,连陈大树的媳妇李会娟也顺口问了一句“这是啥”
“大白兔奶糖,上海产的。”陈大树剥开奶糖塞进儿子嘴里,剩下的也掏出来递给了李会娟,让她收好。
李会娟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满脸惊喜的赞叹道“不愧是上海产的奶糖,你闻闻这奶味多浓这可是金贵东西,哪儿来的”
“从山北来的那个画家,殷同志给的。”陈大树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自己的大袄拿了过来穿上“殷同志和几个女知青刚才过来托我做几双滑冰鞋,我应下来了,临走的时候殷同志给了一把糖。”
李会娟又欢喜又觉得不好意思“哎呀,这事真是的,做个玩意还值当的给谢礼,这殷同志也太客气了。”
陈大树笑呵呵地说道“殷同志会做人又不小气,你看她来这一年,谁不念她好啊。上回山上着火的时候,本来没她的事,但她也愣是跟着一起上山灭火了。这还不算,她还拿了几十条毛巾沾湿了给大家挡着嘴巴,听说有饿的低血糖的,她又挨个送大白兔。这些东西不算票,光钱也得好几十块呢。”
李会娟咂了咂舌头,也跟着八卦起来“上回她家里人来看她,是她干爸干妈。听说小殷同志也挺苦的,父母都不在了,她干爸干妈照应了她们姐弟一段时间。她在出版社估计工资挺高,家里又她和她弟弟两个人,花不了多少钱吃饭,估计存了不少。只是这孩子还是年轻,纵然一个月剩下的工资高也不能这么花啊,还是攒着比较好。只是我和她不熟,这话不好说,还是得她干妈教她”
陈大树呵斥了她一声“别操人家的闲心,人家殷同志可是去过上海见过大世面的人,比咱懂得多又有见识,不比你强。我看啊,殷同志只是不愿意占人家便宜,得了帮助,给人回礼,这是人家的礼貌。你这老婆就是眼皮子浅,光盯着钱和东西了,看不到人家为人处世的大气。”
“我又没说她不好。”李会娟笑呵呵地撵陈大树“赶紧出去忙去吧,趁早把殷同志和知青们的滑冰鞋做出来,你儿子都把人家给的谢礼吃了,你可得上心。”
“还用你说”陈大树嘟囔了一声,把大衣系紧戴上狗皮帽子就出门了。
殷玉瑶和知青们回到宿舍才分开,推开门进去,屋里一股热浪将她裹住,估摸着于燕秀回来填了不少柴火。
殷玉瑶脱下衣服帽子放在空闲的炕上,凑过去看了看于燕秀抄写的书,心里琢磨着等回头去市里的时候还是得整一个台灯回来。要不然就屋里这昏暗的灯泡,别还没等于燕秀考大学呢,就先整出近视来。
殷玉瑶晚上是不工作的,这辈子终于远离了眼镜,她对眼睛爱护的不得了,无论是读书工作都是在光线好的情况下,像晚上若是要看书就去博物馆看,若是不方便进图书馆,她就干脆什么都不干,纯粹给自己放松大脑。
炉子上的水刚好烧到五六十度,殷玉瑶直接倒了大半盆在盆里,脚放在里面感觉到有些烫,但是却十分解乏。她一边吸着气烫脚,一边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块大白兔。
她觉得自己的心态也越来越跟这具身体相符了,居然也爱上了吃糖。
陈大树本来人就很好,平时知青们找他修个家什,做点小活,只要他手里没工作都会帮忙。更别说这回殷玉瑶还送了奶糖,陈大树更起劲了,一口气做了十双滑冰鞋,连上面的麻绳都给穿好了。
昨天晚上杀了猪,今天中午的伙食虽然不如昨晚丰盛,但也做了肉沫茄子、酸菜炖五花肉,还给蒸了暄软的大馒头,配着菜别提多香甜了。
吃了饭,殷玉瑶和张雨燕几人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陈大树家,此时陈大树已经把做好的滑冰鞋摆了一排放在院子里了,不但上面的木板木条钉的非常结实,就连下面的钢筋铜片也固定的十分牢靠。
殷玉瑶一人拿了一双滑冰鞋,和陈大树道谢后就直奔后面大河去了。这两天正好没下雪,上午的时候几个知青还特意拿着大笤帚铁锹一类的工具去了大河,扫出来一块光滑的冰场来。
也是因为这河上的雪没人踩过十分松软,所以十分好清理。知青们先用铁锹把上面的积雪铲到一边去,下面的薄雪用笤帚扫开,这样不伤冰面,滑起来更顺畅。
七八个知青都是干活利索的好手,一上午就扫出来几百平米的冰场来,扫出的雪也没浪费,直接堆到了一起,等回头有空的时候还能来修一个雪滑梯。
殷玉瑶前世倒是会滑轮滑鞋,滑冰也只是在商场的滑冰场玩过几次,略微会一些,但说不上多么熟练。而且陈大叔做的滑冰鞋是用铁棍当冰刀,不如后世的冰鞋那么顺滑,所以殷玉瑶虽然不至于摔跤,但也滑的不怎么顺滑。
可即便是这样,知青们依然忍不住夸赞起了她,说她平衡能力好,头一回玩就能在冰上站住,已经比不少人强了。
这些知青有来两三年的,也有来四五年的,年头少的几个就和殷玉瑶一样,两只手保持着平衡,一点点试着往前挪。
殷玉瑶到底是有些底子的,在冰上转悠了半个多小时就习惯了这双简易的滑冰鞋,开始注重滑冰姿势,速度也快了起来。
知青们扫的冰面比较大,这里又空旷只有她们几个人,殷玉瑶滑的十分舒爽,就连冰鞋的不足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焦虑裴云圣的安危,虽然工作的时候可以将这件事短暂忘掉,但是闲下来还是会忍不住东想西想,甚至有时候还会做噩梦。
可这会儿,她畅游在冰上,感觉一直烦闷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起码这会儿她能痛痛快快的玩玩笑笑,胸口憋闷的感觉也消失了。
殷玉瑶跟着知青们一直玩到天色发黑才坐在冰上将滑冰鞋解下来。张雨燕检查了下手里的冰鞋,并没有什么损伤,看来还能多用几次。
旁边一个知青小连笑着调侃道“多亏了殷同志送的奶糖,这回陈大叔做的滑冰鞋可真是上了心了,我估计这一冬天都玩不坏。”
殷玉瑶也来了劲儿,问她们“明天你们还来玩吗”
“来呗”张雨燕笑眯眯地说道“我们也就进了腊月到出正月前能休息休息,这时候不玩也是在屋里闷着。明天咱干脆还带着铁锹过来,把那些雪葺成个滑梯,到时候坐爬犁也能滑,或者干脆坐铁锹上滑。”
殷玉瑶好奇了,做铁锹上滑是什么操作,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开开眼了。
玩了一下午,殷玉瑶回去泡脚的时候才觉得大腿和脚底板都是酸痛的,就连身体也有些疲惫。但正是因为玩累了,殷玉瑶难得睡的比较好,一夜无梦,甚至还睡了个小懒觉。
起来以后,殷玉瑶照例一边洗漱一边打开收音机听新闻。就在她刷牙的时候,广播里又提到了西沙群岛那边的战况,好在这次又是好消息,说是又打下来一座岛屿。
殷玉瑶也不知道这场战役要打下几座岛屿才结束,不过应该是离胜利越来越近了吧。上回打电话的时候,晏老爷子说裴云圣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殷玉瑶虽然不知道裴云圣强到什么地步,但应该是不容易受伤的吧。
殷玉瑶心里想着事,连刷了一半的牙都忘了,站在那里发怔。
于燕秀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和殷玉瑶住在一起自然是能发现她的不对劲的。再加上晏明熙写的信是她先看的,信里面说裴云圣出任务去了,可这两天殷玉瑶天天关注南海那边的战争消息,白天工作以外的时间经常走神,这一切联系在一起她也猜到了,估计是裴云圣上战场了。
虽然如今大规模的战争结束了,但是这十来年和俄、越的小摩擦是不少的,就他们农场这里,十年前还和俄国发生过战争,也正是因为如此农场才全民皆兵,连知青们也要参加军训和军事演练。
裴云圣是军人,被调去前线很正常,但作为亲人爱人自然也是忧心忡忡的。
于燕秀上前接过殷玉瑶手里的牙缸,往里面又续了一些热水,殷玉瑶回过神来,朝于燕秀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刷牙。
于燕秀轻声劝慰道“裴营长肯定会凯旋归来的,姐你不用太担心。”
殷玉瑶将嘴里的泡沫吐到桶里,漱了漱口才问道“你也知道裴云圣去南海了”
“猜的。”于燕秀指了指收音机“以前农场的喇叭播报你都不怎么听的,现在专门买了收音机回来听新闻,一听到南海那边的事就发愣,我要是猜不出来得多笨啊。不过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晏明熙又来信了”
殷玉瑶叹了口气“不是,前几天我去市里忍不住给晏明熙打了个电话,正好晏明熙回部队了,是他爷爷告诉我的。”
此时,北京
晏明熙因为救火立了功,再加上军训战绩突出,这次受伤痊愈后调回了北京军区。军官们也是有假期的,每个月都能休息两天。这次休息,晏明熙就直接回家了。
晏博海看到孙子回来挺高兴的,说了两句话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裴云圣的对象往家里打电话找你来着,我接的电话。”
晏明熙顿时紧张地看着晏博海“爷爷啊,你没瞎说什么吧”
“没瞎说什么啊”晏博海喝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说道“那姑娘担心裴云圣的情况,想问问你有没有消息。我就告诉她了,我说裴云圣没事,好着呢,去南海打仗去了,等赢了就回来了。”
晏明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瞒了那么长时间的事都被你说出去了,你可是我的亲爷爷啊,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