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天国的第一反应。
也是他最真实的内心想法。
如今这时代，至少在他们村，一个普通妇女赚的工分，基本也就只能维持自己年底的时候不欠钱，勉强保证自身温饱无忧。高芸和高天养两人之所以年底可能会欠钱，主要是在于高天养赚的工分不够。但凡他们家再有一个成年男丁稍努力些，不用太努力，便能基本保证不欠钱，保证挣的工分勉强够使用。
当然了，如果夫妻俩努力辛苦点。
养两三个孩子也勉强能维持。
但超过三个就不行了，超过三个孩子，夫妻俩再怎么努力，工分都肯定不够，这也是高天德家为什么这几年一直是倒欠户的原因，他家有五个孩子啊。
都是未成年，要占分粮名额。
同时本身还赚不到啥工分。
别人家情况尚好的原因是在于，人家上面还有父母帮衬，这时候大家结婚都早，生孩子也早，原身家那种情况反倒是例外。一般情况下，可能不到四十就能抱孙子了，而不到四十的爷爷奶奶赚到的工分，并不会比二三十的成年男女差到哪去，这不就能互相弥补了吗？
要是生的男丁多，刚开始可能会辛苦点，但等男丁都变成半大小子，能吃又能干之后，工分也很快就涨上来了。
可这是维持日常温饱的情况。
而想要让一个孩子上学，不仅得舍弃那孩子每天赚到的两三个工分，还得额外再多付一笔学费，以及其他开销。
这笔钱，要么出卖自留地里的各种产物，或者自家鸡产的鸡蛋之类换取。
要么就得多赚工分，年底得分钱。
超过正常分粮标准的部分，到年底的时候是可以从集体收入中分钱的，这也是大多数农民每年最大的一笔收入。
当然了，倒欠户就别想了。
他们还得补钱。
别人分的钱里就有他们补的部分。
在高天养看来，高芸他们家是哪哪都不沾，哪哪都没有收入，这种情况还想着送高天养去念书，那不是胡闹吗？
简直是不把自己逼死不甘心。
“哎呀，我也有劝过，但是高芸都说这是她养父母，也就是古峰叔他们的遗愿了，我又能说什么。而且至少最近两三年，他们家应该不用太过于担心钱粮的问题，小芸手里最少有五十块钱。
如果她能听我的劝，不考虑倒欠户问题的话，五十块钱绝对够天养他顺利念完小学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嘛！”
回来的路上，王大妞仔细想了想。
觉得高芸家情况没她想的那么坏。
省吃俭用，同时不去补倒欠户的钱的话，五十块钱存款，绝对足够高天养顺利念完小学了，甚至绰绰有余，毕竟现在学费又不贵，一年五六块就够了。
到时候小学毕业，混个文凭啥，记分员之类的工作，还不轻轻松松上手。
“怎么能不考虑倒欠户的问题。”
高天国却并没有王大妞那么乐观：
“你也不想想，村里有几户人家送孩子去念书的，送孩子去念书的那几户人家又有哪家是倒欠户？她一边当着倒欠户，一边送天养去念书，你觉得村里人能没意见吗？都有钱送他去念书了。
凭什么没钱去补倒欠户欠的钱。
算了，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咱们也不好管太多，暂且就先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