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大家都感到后怕,多亏了苏舒提早提醒,所以看到朱先生带着人来搜东西大家都很配合朱先生的工作,所以朱先生虽然对他们没有十分和善,但也不没有为难,搜完东西问完话就直接走了。
“我们一晚上没睡,朱先生他们一晚上也没睡,我们担惊受怕一晚上,朱先生他们搜了一晚上。”
有人问,“我们回去的事情不会突然有变数吧?突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都有点担心。”
而祝檩更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一害怕就把苏舒和钱立正接触过的事情说出来?
“听说郑教授当时就是被迫留在这里的。”有人面带担忧。
“今时不同以往,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安全回家的。”苏舒拍拍同学的肩膀安慰着,“再不济还有我,还有苏天荣呢。”
苏舒留几人在苏家用了午饭,然后让司机安排车子送几人回去。
这天晚餐苏天荣没有回家吃,而是在外面应酬,为的就是安排这些学生顺利回家的事。
苏舒不知道苏天荣是和谁应酬,也不知道是怎么交涉的,晚上十二点多苏天荣一身酒气的回到家,苏舒听到动静下楼,就正好看到苏天荣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的动作。
“事情很棘手?”苏舒给苏天荣倒了杯水低声问。
“奔走了一天差不多能解决了。”苏天荣道,“已经给所有学生都定了后天的机票,让大家提早离开,早走早安心,后天会有这边的工作人员把这些学生送到机场,不过在登机之前,他们还要再接受一次检查。”
这一天交涉的艰难险阻和花了多少的代价苏天荣没有和苏舒说,喝了水以后苏天荣就让苏舒放宽心,“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我们这些老的在上面顶着,你一个孕妇早点休息,不用多想,事情解决了,你好好休息。”
苏天荣放下水杯又嘀咕了一句,“更何况天还没有塌下来呢。”
苏舒笑了笑应了声好,苏天荣还能开玩笑就说明事情已经解决了。
第二天一早苏舒就给几个同学打去电话,大家昨晚就收到消息了,一晚上过去了,他们连回国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大家情绪都很稳定,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剩下两天的学习和事情。
转眼就到了大家离开的清晨,苏舒没有去机场相送,她在家里算着时间,然后去了院子抬头,看着一架航空客机从空中飞过。
那是载着她同学回国的飞机,一起顺利起航。
直到这些同学全部都离开了,朱兴业不知道,苏舒曾经和郑教授的学生钱立正单独相处过。
所有人知情人都在替苏舒守护这个秘密,哪怕曾受到威胁,也没有一个人将这件事吐露出来。
苏舒感激他们每一个人,也钦佩他们每一个人。
待飞机远去看不见了以后苏舒才回到屋里,也巧了,她正要给梁振国打电话,倒是梁振国先一步打了进来。
“媳妇儿,我听林国河说,这一批回来的留学生的飞机已经顺利起飞了,你定要回来的时间了吗?”梁振国想想刚才还在问这事的孩子们就头大。
“几个孩子从上周就开始问了,每天睡醒睁眼第一件事就是问你要回来了吗?”梁振国自己虽然不至于像孩子一样掰着手指头数着时间,但是也确实想念得很。
“听林国河说,这批留学生回国前遇到了一些挺棘手的事情,你还好吗?有受影响吗?”梁振国担忧地问着。
梁振国打这个电话主要也是因为担心苏舒的安全,也怕苏舒会因为一些什么原因回不来。
这种事那边厚颜无耻的人没少干,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扣在那。
“我没事,我和苏天荣会按照原计划回去,我们出发前一个晚上会给你打电话,不过我们会先到津市港口,等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才会坐火车回农场,你和孩子们解释一下,告诉他们,我忙完了就马上回农场了。”
苏舒说着话摸了摸肚子,忽然低声笑了下,“我可能要在津市忙好几天,你到时候来津市吗?”
“我行程计划里会去。”梁振国道,“需要过去处理一些工作,你和苏天荣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我要带着人亲自拉回来,顺便接你们回家。”
“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苏舒压着笑声,“大惊喜。”
“什么惊喜?”梁振国立刻问。
“提早说了那还叫什么惊喜?”苏舒挑挑眉,“你等着吧,到那天你就知道了。”
梁振国呵了声,苏舒都这么说了,他再问肯定也问不出答案来,梁振国就把话题转到苏舒的工作上了。
“你的工作岗位定下来了,先在市里历练学习一年,然后调回农场。”梁振国道,“这样的话这一年你通勤时间有点长,到时候看一下是不是住在李家,等周末再回来。”
这要是在苏舒出国之前,梁振国听到这么安排,第一反应肯定会觉得一周才能见苏舒一次,这个工作岗位不太好。
但是现在比起半年没见的苏舒,一周能见上一次,梁振国觉得没得挑了。
“家里有车,我早上开车去上班,下午下班再开车回来。”苏舒道,“中午在李家吃饭和午休。”
单程一个多小时的上班时间,这对于苏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二十一世纪,苏舒最长的通勤时间是单程将近三个小时。
公交换乘地铁,地铁换乘动车,然后再转地铁。
一个多小时的通勤时间在二十一世纪,特别是在一线城市根本不算什么。
“到时候再说。”梁振国怕苏舒辛苦,对苏舒这个安排没有马上表态是觉得好还是不好。
两人正打着电话,苏天荣忽然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苏舒见状就没有和梁振国多说,匆匆挂了电话迎了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苏舒问。
苏天荣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把所有情绪都化成一声叹气。
“郑教授没了。”
?
给她希望
短短一句话,只有五个字,却十分沉重。
沉重到苏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苏舒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发出声音,“怎么这么突然?是病发了?”
苏天荣摇摇头,“趁着他妻子外出买菜点了卧室自杀的,他还留了遗书,说是带着他的毕生研究一起离开这个世界,遗书里还写着,希望他太太能带他骨灰回国。”
苏天荣叹气,“他这是用自己的命告诉朱兴笔记本还在他手里,但是被他烧了,也是用他自己的命,换一个他太太能回国的机会。”
更是用他的命护苏舒的安全回国。
朱兴大动干戈找他的笔记本,郑教授这几天应该比谁都着急。
“我得去看看郑太太。”苏舒立刻道,“她与郑教授相依为命二十几年,郑教授突然离世,她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倘若未曾见过郑教授和郑太太,听闻这个消息,苏舒也只是一阵唏嘘。
可他们曾经和朋友一样相谈甚欢,苏舒也曾亲眼见到过郑太太望向郑教授时候眼里满是爱意的样子。苏天荣没有拦着,郑教授死了,郑太太一个女人家在这里也无亲无故,郑教授的后事也需要人帮忙。郑教授和苏舒有这一段缘分,苏天荣就不会拦着苏舒去送那位值得人尊敬的先生最后一程。
郑教授两夫妻虽然在这里无亲无故,但是郑教授一生为学术奉献,他有很多学生自发相送。
还有很多留学生也来了,所以苏舒带着保镖出现在这里并不突兀。
但是郑太太没有见任何人,苏舒在郑家公寓外等了两天,和钱立正这些学生一样,一面都没有见到郑太太。
郑教授的身后事到底还是由郑太太一个人一手操持,苏舒这些留学生一直在等着郑太太的消息,一直到苏舒和苏天荣即将离开的前一天,苏舒才收到了消息,说郑太太第二天一早要将郑教授遗体火化,这里并不是郑教授和她的故乡,所以她遵循郑教授的遗愿,不打算将他葬在这里。
收到消息的晚上苏舒就和苏天荣去了殡仪馆。
赶着去送郑教授最后一程的也并不止苏舒和苏天荣,两人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钱立正也在。
“苏舒同学。”钱立正叫住了苏舒,然后朝着她轻轻摇头,“师母说老师生前最是体面,他走的样子太骇人,不想吓到我们,所以师母不让我们见老师。”
一想到郑教授是烧死的,苏舒心情更加难受。
“郑太太她身体可还好?”苏天荣问。
“劳您惦记,师母身体尚可,但几日下来也瘦了许多。”钱立正叹气,“前几日师母也不见我们,我也是刚才赶过来了才见到她,师母说这是老师的选择,她不怨老师,老师他病入膏肓,身体早就难受的厉害,早离去,也算是早一天解脱。”
苏天荣点点头,他是见过被辐射的人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所以深知郑教授这几年身体应当是疼痛难熬,一直都在靠吃止痛药维持表面平静。
苏天荣很少敬佩谁,但郑教授是其中之一。
“我们能见见郑太太吗?”苏舒问,“我想和她说说话。”
钱立正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正了正胳膊上的孝带,领着两人往后边的休息室去。
郑太太一身白裙坐在椅子上,她手边的水杯早已经没有了热气,这天晚上来来去去的客人不少,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难过的,都和她说了不少宽慰的话。
节哀这个词语,她这些天听了不下百遍,可每听一遍,她都想笑。
“师母,苏舒同学和苏先生来看您了。”钱立正敲敲门进来,见到茶杯里的茶水凉了就拿起茶杯,“我给您换一杯热茶。”
钱立正知道苏舒和苏天荣大概有话要和师母说,端着茶杯就关门先出去了。
听到苏舒的名字,郑太太眼眸一动,没有焦距的目光才终于有了神采。
“你来了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明天应当要回国了吧?”郑太太声音一如初见那般慈爱。
“是,明早八点半离港。”苏舒点点头,顿觉鼻酸。
似是忽然发现苏舒红了眼睛一样,郑太太伸手轻轻擦去苏舒的眼泪。
“孩子,别难过,他其实走的很安详,没受遭受你们以为的那种痛苦,我出门买菜的时候,我们还好好道过别的。”郑太太道,“他别无他法,他也累了,他走之前和我商量过的,我想了想,怎么都想不出不同意的理由。”
作为妻子,她甚至这两年丈夫身体给他带来了多少疼痛,所以,她想不出让他挣脱病痛的理由。
他们用了一晚上好好道别,然后早上他送她出门去买菜,她目送他告别这个世界。
郑太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苏舒,“如果可以的话,请替我们把这个带回去,在京市的哪个公园找棵树埋了。”
“这是?”苏舒接过哑着声问着。
“这是我和他结婚时候剪下的一缕头发,那时候盼的是白头偕老。”郑太太苦笑,“身在异乡,若能让这一缕发丝回到自己的故乡也是一种寄托,盼着,人死了若是真有灵魂,还能顺着这一缕头发找回去,至少灵魂能回到故国。”
苏舒眼泪决堤,“郑太太,这个香囊您留着,留着哪一日,您亲自带回故乡去埋在郑教授的坟里。”
苏舒伸手紧紧握住郑太太的手,“您信不信我?您若是信我,明天早上我来取走郑教授的骨灰,明天我先带郑教授回去,然后我们在国内等您,苏氏集团会帮您,相关部门也会帮您,您耐心等一等,要不了太长时间,您就能回国和郑教授团聚,您就能回到你们的故乡,见到你们的亲人。”
苏舒隐约觉得,如果她不给郑太太一点希望,恐怕她明天前脚刚离港,后脚郑太太就会跟随郑教授一起离去。
郑太太是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所以才会想着托她把头发带回去,才会想着人死了,灵魂能顺着头发回到故土。
?
注意安全
郑太太被苏舒这番话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