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把梁振国手掌拍开，手脚并用也没能把他放在她腰上的那只大手弄开。
“媳妇儿，我明天就要回农场了，以你对我冷心冷肺的程度，没有半个月我都别想再见着你。”梁振国挠了挠她腰上的痒痒肉，“心疼心疼你男人。”
梁振国没有和苏舒他们一起动身，因为农场那边的事情确实很急，因为等梁振国回去，已经压后了很久，就一直在等梁振国回去参与主持和安排工作。
梁振国这份工资毕竟也不是白拿的。
所以梁振国明天下午就动身，苏舒几人和几个孩子则会再等两天，等把家里这些东西收拾好了再动身。
为了拿小雨伞特地回别墅一趟，苏舒心想着，得亏别墅没有别人，要不然她这张老脸是没地方搁了。
被梁振国闹了半宿，苏舒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得老高了，卧室窗帘厚，晚上天气热，为了凉快所以窗帘是开着的，梁振国早上起床以后才替苏舒拉上的。
苏舒洗漱完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捶捶腿揉揉腰，肚子饿了才下了楼。
三个孩子已经没在家了，不用问就知道是去肖老太太家了，连梁志白和那一窝兔子都不在了。
吴香兰和周学军在给梁振国做拿路上吃的东西，天气热，能做的就是饼这些耐放的东西。
“你们坐火车的时候记得穿有补丁的旧衣服，别在火车上吃穿太好。”梁振国叮嘱着两人，“出门在外吃穿太好容易被人盯上，我不在，你们弱的弱，小的小，就周学军一个人，双拳难敌四腿。”
苏舒本来要进去拿东西吃，一听梁振国正在说教，毫不犹豫，掉头就往回走。
每次梁振国出门，或者她出门，梁振国碎碎念能听到她耳朵长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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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电话
“媳妇儿。”
但梁振国听力比普通人都更敏锐，苏舒的脚步声他早听见了，一抬头就看到苏舒掉头走的身影，快得和逃命似的，他都被气笑了。
“回来一起听。”他笑道。
回答他的是细胳膊胡乱挥了挥，脚步加快。
要不是电话忽然响了，那双脚能不带停的会楼上去。
“媳妇儿你接电话一下。”梁振国叫住苏舒，“我们手里都沾着油。”
苏舒回头瞄了眼梁振国的手，这才掉头去接电话。
梁振国扭头和吴香兰说，“我迟早有一天能被你嫂子气出心脏病，瞧见没有，喊她接电话，她还要回头看我的手一眼，还以为我骗她，当我准备把她逮回来听我说话呢。”
苏舒并不知道梁振国在和吴香兰周学军两人嘀咕她，电话接起来以后，苏舒喂了声。
然后她就听到那边有一个中年女人十分兴奋的语气，似乎在和她那边身边的人说着，通了！通了！
苏舒似有所感，眼神朝着梁振国那边看去，也巧了，梁振国也正好在看着她，两人眼神就这么对上了。
苏舒仅仅朝着梁振国挑了下眉毛，给了他一个眼神，梁振国一句话没问就知道她的意思，立刻洗干净手快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苏舒等对面安静了一些以后才问，“您好，找哪位？”
没想到对面换了一个人接电话，再开口已经不是中年女人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我找梁振国或者苏舒同志，我是明旗扬。”
男人声音有些嘶哑，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
“我是那张照片上的哥哥，我听说你们在找我？”明旗扬是今天早上才得知有人找他，还是通过他遗失的那张照片找他。
前一段时间明旗扬在进行一项秘密研究，基地里的人都联系不上他这个研究小组的人，上级的人为了先确保他们研究小组的工作不受干扰，所以这件事也一直被压住，一直到他今早结束工作回家属院，领导才将这件事告诉他。
听完领导说的那些话，明旗扬激动得差点拿不住写着电话号码的本子，明母激动得更是险些昏过去，拿到电话以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拨通了这个电话。
“听说我弟弟的孩子现在在你们身边？”明旗扬问，“我弟弟呢？他现在在哪里？”
听着对方的问题，苏舒心里叹了口气，才开口说，“您好，我是苏舒，你弟弟是我爱人的战友，他的事，我让我爱人和你说，我爱人就在边上，你稍等，我让他来。”
说完，苏舒把电话递给梁振国，一边说：“是明旗扬，他问他弟弟。”
梁振国神色微动，他立刻接过电话。
“明旗扬同志你好，我是梁振国，是你弟弟的战友，你弟弟六年多前牺牲了，现葬在南源烈士园里，他的名字叫董冬。”
电话里的人呼吸明显停了几秒，随后传来隐隐的被努力压制却无法隐藏的哽咽。
十几秒以后，电话里的人才哽咽着说，“他不叫董冬，他叫明旗帆。”
“他说他养父是在冬天把他带回家的，所以给他名字就叫董冬。”梁振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也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的战友感到惋惜。
比起董冬这个十分随便的名字，明旗帆这个名字饱含了太多太多的寓意。
“他有一对双胞胎儿子，现在是我和我爱人的孩子，孩子们都不知道他们不是我亲生的。”梁振国道，“孩子长得很像他们的爸爸，虎头虎脑，很乖，还很聪明。”
听到弟弟还有血脉在这个世界上，并且长得很像他们的爸爸，明旗扬的心得到了一丝丝抚慰。
“我能和他们说说话吗？”明旗扬问。
“孩子一早去他们朋友家玩了。”梁振国道，“我爱人过两天回带着孩子离开京市回老家过暑假，会先去我老家住几天，然后去我爱人娘家住几天，然后去安田农场，我下午也要动身回安田农场，如果你们腾得出时间的话，可以在半个月后来安田农场见一见孩子们。”
“好！好！”明旗扬连忙应下，“我会尽快请假，你方便吧你们在农场的联系方式和住址留一个给我吗？”
梁振国把农场的家庭住址和他单位的电话都留给明旗扬，又说了句：“你们动身之前可以联系我，我安排你们的住宿。”
“好的，有劳。”明旗扬道了谢，然后说：“我母亲想和你们说几句，方便吗？”
“可以。”
梁振国答应了以后那边电话迅速换了一个人说。
明母说话的声音还明显带着哭腔，开口没再问小儿子的事，而是问起两个孩子的事。
“我想问问孩子们多高了？多重了？穿多大衣服和鞋子？孩子们喜欢吃什么？”
梁振国一一给了回答，明母听到完梁振国的回答以后立刻道谢。
“你是一个好爸爸，谢谢你把孩子们照顾得这么好。”哪怕还没有见到人明母已经感激不已。
听到孩子的身高和体重，知道孩子的年纪，明母就能知道孩子们长得比同龄孩子都更高更结实。
且，作为一个男人，能不做思考就说出孩子身高体重穿多大鞋子，喜欢吃什么，说明这个人是真心关心和疼爱孩子的。
明母生怕电话讲太久会耽误对方，所以说了句他们一定会尽快去农场就不敢多打扰就挂了电话。
苏舒这才把一直贴着梁振国的脑袋缩了回来，小声说了句，“明旗扬的母亲是一个挺厉害的人。”
“厉害归厉害，但也是一个真心想念孩子的母亲。”梁振国赞同，如果不是出于真心的关心，也不会耍这个心眼试探，去问孩子这些问题。
说完，梁振国感叹，“真好，冬子那小子很快就能见到他家人了，这么多年了，他家人一定也一直在找他，也一直在念着他。”
苏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梁志超他们能找到生父那边的亲人这是好事，且也能感觉得出来，明家母子是迫切期盼见到两个孩子，且明家应该也养得起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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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啊
“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高兴？”梁振国注意到苏舒心情似乎不太好。
“不是不高兴。”苏舒摇摇头，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烦躁两个字确实就写在脸上。
“我是舍不得。”苏舒两眼发麻地看着天花板，“一想到梁志超和梁志强要被接走，我就舍不得，就忽然有一种儿子要被人抢了的心情。”
苏舒坐直了看向梁振国，“这种心情你懂吗？我的崽崽要变成别人家的崽崽了，你家的小兔崽子要变成别人家的小兔崽子了。”
“……”梁振国。
但听苏舒这么一说，梁振国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明家人来以后孩子大概会被接走。
养了一年多了，养出感情了，梁振国早就把自家三个孩子当亲生的，一时间也没有想过孩子会离开他和苏舒。
现在想到了，也就明白了苏舒为什么会是这幅表情了。
苏舒对孩子的感情，比其他，只多不少。
想想孩子刚到他身边是什么模样，现在又是什么模样，这一切都是苏舒花了心思，一点点把孩子掰正，教成现在这样。
苏舒在孩子身上投注的何止是精力和时间，更多的是感情。
“梁振国，我还担心另外一件事。”苏舒道，“孩子今年也才六岁，要说懂事，该懂得都懂了，要说不懂事，他们又还没有到建立自主思考和正确三观的年纪。”
“志超和志强本来就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对大人的情绪也十分敏感，我们两花了多少时间才让这两孩子对这个家有归属感，融入了这个家，把这个家当成他们的家，突然告诉他们，就连你也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然后他们又要被他们都没见过的陌生人接走，又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适应新环境，去叫一个陌生人奶奶，叫一个陌生人叔叔，然后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和学习，这对孩子的心理会造成很大的创伤和影响。”
“我怕孩子们会接受不了。”
“而且，孩子跟着明家人走了，到了那里，他们还是没有爸爸妈妈，明旗扬非常忙，明母应该也有她的工作，可能也没办法时时刻刻关注着孩子们的生活。”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两个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会被别家孩子欺负，怕志超和志强又被人指着鼻子骂是没爹没妈的小野种。”
若是这样的话，对这两个孩子来说，这和回到过去有什么区别？
“还有，志超和志强那么爱吃肉，明旗扬工作生活所在的基地应当也给不了孩子像我们家这么好的生活条件，两孩子以后想吃肉了怎么办？”
苏舒越说越心疼，养了这么久早就养出感情了。
每天一回家，两个孩子妈妈长妈妈短的，这就是她苏舒的孩子啊。
一想到要把这两个孩子送到明家，这简直和挖她身上两块肉一样让她难受。
苏舒的话让梁振国也沉默了，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时候试着和明家商量一下，让孩子先跟着我们，等孩子大了，再把孩子的身世告诉他们。”
“估计难。”苏舒叹气，“换位思考，若我们是明旗扬和他母亲，找了那么多年的亲人，如今已经牺牲了，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孩子，若是我，说什么也要把孩子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哪里还舍得和孩子分开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梁振国跟着叹气。
好事一下子变成并非全然是好事的事。
苏舒哼了声脾气没处撒，抬脚踹了梁振国一下，饭也不吃穿着鞋哒哒回楼上去了。
一回到房间苏舒就直接进了别墅，立刻拿起收起差明旗扬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