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的时候苏天荣和李老已经都在这里了,蒋父也被人带过来了,正在接受询问。
蒋父大概是有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面对李老他们,早上的后怕已经没有了。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法!”蒋父破口大骂,“梁振国不见了抓我干什么!难不成我一个人能把他抓走啊?他什么体格我什么体格?他能一个打我儿子他们四个,我打得过他?”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梁振国才被别的人带走了,人不见了就抓我过来,你们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面对蒋父的谩骂,众人只是压了压眼角。
“你的嫌疑最大,你也有动机,请你来问话不是应该的?”苏舒走了进去接下话质问着,“你敢说你没有动过争对梁振国的心思?”
“我是动过,但我不是没成功?”蒋父道,“早上本来想着逼你学校开除你,然后通过这件事震慑梁振国,再用开除他威胁他和蒋国涛私下和解,但这不是比不过你的后台?你有这么多人护着,我疯了去动你丈夫?”
苏舒一个女人他都动不得,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李老的外孙女婿他能轻易动?
“确定不是你因为早上的事情心生恨意,见动不了我孙女,就把心思动到我外孙女婿身上?”李老十分怀疑。
蒋父呵了一声,“你们有权有势,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可想要定我的罪,也要拿出证据。”
蒋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倒是看我们谁耗得起。”
说完蒋父往椅子背上一靠,再问什么都不开口回答了。
几人从审讯室离开,李老问一起出来的队长,“你怎么看蒋父刚才的回答?”
“说不清。”队长摇摇头。
李老又说,“我觉得确实不像是他做的,后来他沉默更像是一种报复,刻意让我们怀疑他,然后拖延我们的时间,他盼着梁振国出事,他大概是觉得只要他拖延的时间够久,就能耗死我们,也耗死梁振国。”
“派个人去医院看看一下蒋国涛,问一下他今天有没有接触过别的人,或者有没有和蒋父再接触过,都说了些什么。”苏舒道,”再查一下蒋父和蒋国涛身边的人,看看平日和他们走得比较近的人今天有没有可疑的行踪或者言行。“
“我这就安排人去查。”队长点点头转身喊了人去安排。
“我再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刚才被我忽视的东西。”苏舒没法回家干等着,带着了李老身边一个小同志就和苏天荣的助理离开了。
苏舒这次再过来,很多中午回家休息的销售员都回来上班了。
这次总算让苏舒问出了一个线索。
是这边供销社一个工作比较闲的柜台销售员看到的人。
“你说的那个同志骑着自行车,人很高,长得还很俊,戴着一块海鸥牌的手表对吧?自行车篮子里还有个蓝底的花布袋,里面装着菜。”销售员想了下,又说,“他今天穿着黑色皮夹克外套对吧?”
“对!”苏舒连忙点头。
”他在前面那个路口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人家,车子倒地上,布袋装着的饭盒都打翻了,菜都撒了些出来,说来他也是倒霉,那老人家年纪大了,眼花手脚还不好,也是那老人家自己走路莽撞。“
销售员说,”不过那个同志人很好,问老人家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查一下,那个老人家不去,说去医院是花冤枉钱,说她自己没啥事,老人家人挺好,也没讹上那个男同志,只让那个男同志用自行车载着送她回家就行了。”
“您有看到他后来骑着车带着老人家往哪里走了吗?对了,那个老人家有人认识是谁家长辈吗?”苏舒忙追问。
“那个男同志骑着车带着人就往回走了,到了路口往哪里去那我就没注意了,当时柜台来了客人挑织毛衣的针,那个老太太我也眼生,没印象是这片区谁家的老太太。”销售员摇摇头,“这里住着的人很多,但是我在这上了十几年班了,要是经常来这里的客人,我肯定认识。”
销售员道,“所以那个老太太可能不是住着附近的,又或者是最近刚搬来我们这一片的。”
“那老太太穿着什么衣服,长什么样您有印象吗?”苏天荣的助理也跟着问了句。
“穿着一件灰底蓝花的棉袄,肩膀这边和腰这边还打了补丁,用的是藏蓝色的布补的,穿着灰色的棉裤,头发白了一大半,年纪得不少了。”销售员距离前边远,只能看得到大概的,并没有把老太太的长相看得十分清楚。
“谢谢您。”苏舒由衷道了谢,至少有了新的线索,知道再往那边走。
按照销售员说的折回去就到了销售员没再注意的路口,一左一右,苏舒让苏天荣的助理跟着自己,李老的人单独一边,三人分开继续找路人打听别的消息。
但是这一路再问,也只有一个人说见到过梁振国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老太太,问往哪个方向走了,那个人也说不知道。
这一路问得三人口干舌燥,三人又回到了警局,碰了面就相互交换信息。
“问了医院那边的同志,早上除了蒋父去看过他之外没人去过梁国涛病房,两父子说话的时候我们的同志就在边上听着,蒋父就和蒋国涛说了些刘主任被带走的事,不到五分钟蒋父一个人就丧着脸离开了。”
“蒋父和蒋国涛平日里走得近的朋友那有什么线索吗?”苏舒问。
“蒋父人际交往比较简单,巴结上边的,对于比如他的虽然不至于得罪,但是也只是泛泛之交,并不多来往。”
?
去向
“倒是蒋国涛这个大学生查起来挺叫人意外。”队长道,“蒋国涛年轻时候经常被赶出家门,所以那些年认识了很多街溜子,这些年蒋国涛私下还和这些人来往。”
“据查,蒋国涛在大学也认识一些人,以他唯首是瞻,他出手大方,身边也围了一群人称兄道弟,蒋国涛这人也挺有意思的,他学校里的朋友,和他以前认识的街溜子,相互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群朋友。”
“蒋国涛街溜子朋友以为以为蒋国涛还是以前经常被赶出家门的可怜虫,他学校那些朋友,则把蒋国涛当京市这个圈子里的小少爷捧着,觉得蒋国涛这人高不可攀,但是偏偏为人仗义。”
“所以蒋国涛身边这些人对蒋国涛这个朋友也是死心塌地两肋插刀。”
”看来蒋国涛这人善于伪装,还是个千面人。“李老道,”所以蒋国涛人虽然躺在医院里,但是这事不能排除这事和蒋国涛没关系。”
“蒋国涛街溜子朋友里有谁家里还有个老太太的?年纪挺大的了,头发白了一大半。”苏舒问。
“有一个叫郑雄的和他奶奶相依为命。”队长说,“这些街溜子的信息其实我们这些单位里都有底,三天两头进来出去的,对他们来说家常便饭似的。”
成天偷鸡摸狗,大案没有,小骚小扰一天没断。这些街溜子里也不乏身世可怜的人,所以对这些人队长这些年是真头疼。
处罚重了吧,罪也不至于,真送去哪里劳改了,家里老奶奶或者寡母或者拖着个还在流鼻涕的孩子只会更苦。
不处罚吧,街坊邻居三天两头来报警,今天这家说这人偷了他们一只鸡,那家人说这人偷了他们几个蛋,也实属让人厌烦。
“去这个郑雄家里看看。”苏舒当机立断,“这些人可能用老人家为诱饵把梁振国引到偏僻无人的地方,成年人很容易对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失去戒备和警惕。”
听了苏舒这边的消息,队长点了几个人,跟着苏舒一起开着车往资料上郑雄家的地址赶去。
这些街溜子都住在这个城市边缘地带,且都是出了名的贫困户。
原因无他,家中本来条件就不太好,这些本该接过家庭重任撑起这个家的男人却整天游手好闲没有进账,老一辈基本也干不动了,这个家自然慢慢就垮了。
郑雄家就住在城区附近的一个村子里,苏舒一行人开着小汽车一进村就吸引了村民的主意,还没等苏舒他们找到村长,村长就已经闻讯迎了过来。
虽然不认识苏舒,但是村长也认识队长开的警车。
“是不是我们村的郑雄又在外面惹事了?这人可真给我们村丢脸。”有村民站在边上嘀咕着。
村长也听到了,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队长,“你们是来找郑雄的?他这是又犯什么事了?他上个月刚因为偷了人两块钱被抓去蹲了十天。”
“村长,郑雄奶奶有没有一家灰底蓝花的外套?这两边打着补丁,用的是藏蓝色的布打的补丁。”队长问。
“有。”村长点头,“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她就穿着你说的这身衣服,你们是找她?郑雄奶奶今天早上在市里给一个小伙子的自行车撞了,中午的时候郑雄借了村里的拖拉机带他奶奶去市医院看病区了,这会儿他们家没人在。”
“果然是郑雄和他奶奶。”苏舒咬牙,随即又问道,“郑雄家在哪里?我们能过去看看吗?对了,你们有看见撞了郑雄奶奶的那个小伙子吗?”
村长摇摇头,“郑雄家住我们村尾,那边还有一条路能出去村子,我白天在地里干活,我没见到他说的那个撞到他奶奶的小伙子,他家的事还是他来找我借拖拉机的时候听他说了我才知道的。”
这个时候村里有个七八岁的孩子丛人群里挤了出来,大声说,“我瞧见了!那人是骑着自行车送郑奶奶回来的,穿着黑色的皮夹克,长得很高。”
孩子舔舔嘴唇,“他自行车前面篮子里有一个布袋,里面装着肉,我闻着了,有点馋就多看了两眼,他就把肉给我吃了,可香了,他人可好了,扶郑奶奶进门的时候,还一直问郑奶奶能不能走得动,用不用他背郑奶奶进去。”
孩子的话可以确定梁振国确实去过郑雄家。
“去郑雄家看看。”队长心里是觉得郑雄后来借走拖拉机应该不是为了带老太太去医院看病。
想到这,队长又问道,“那有人见着郑雄带他奶奶去医院看病的时候,那个小伙子有没有跟着一块去?”
“郑雄来借拖拉机的时候我们都在吃午饭,他家住的距离我们这里有些远,他家前面一点还有别的路出村,他也没有往我们门前这条道走,所以我们谁也没看见。”村长摇摇头。
说完村长就上了队长的车帮着指路。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到一个很破的院子前面,院子的墙是土墙,破破烂烂,很多地方还是用篱笆围着,里头养着几只鸡,篱笆墙大概只是防止鸡跑了的作用。
透过篱笆墙苏舒一眼就看到梁振国的自行车就停在院子里,自行车都没有上锁,想来梁振国是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推开破旧没有上锁的大门,苏舒跟着李老他们走了进去。
这个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就连厨房的屋顶都漏了好几个洞。
几人在郑雄家查看了一圈就出来了,“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我们在厨房水壶边上找到了一个包着药粉的纸,上面还有一点药粉残留,不确定是什么药粉。”
苏天荣径直走了过去,先查看了药粉颜色和样子,又低头凑近闻了闻,说,“是一种自制的迷药,早些年有些猎户会自己做用来迷晕野猪这类猎物的。”
村长一听连连点头,“是迷药!村里以前会打猎的人都会做这种迷药,草药在山上就能摘的到,几种晒干以后磨成粉,下过雨以后去山里往积水坑里一撒,只要运气不差,第二天去山里就能有收获,听说以前还有老一辈迷倒过老虎,也有人揉成团团藏进诱饵里等着野猪啥的来吃。”
?
爸爸怎么了
?
“老虎都能迷倒,这要是给人吃,人不得睡好几天?”有看热闹的村民说着。
“郑雄到底犯了什么事?该不会是杀人了吧?”村长十分头疼,“总不会老太太帮着郑雄杀人吧?”
村长这话是试探一问,但心里又着实担忧。
他又嘀咕着,“不该是这样的,郑雄这人虽然平日混蛋,但是他这人是真孝顺,在外头偷鸡摸狗,有点好吃的也会记得留一份回去给老太太,手里有点钱了,也会记得给老太太买双新鞋,做一条新裤子。”
所以村长觉得郑雄也许会杀人,但不太可能带着老太太一起干杀人的事,再说了,郑雄混,可老太太做人不混,相反还是一个很讲理的人,就是因为她太讲理了,郑雄又太混了,她总爱对着郑雄说教,所以郑雄平日都不爱回家。
“除了生来就是变态的人,若不然一个人总会有一方面是软肋。”队长看着现场的痕迹也无法下结论。
倒是李老走了一圈以后转头直接和苏舒说,“这里连打架的痕迹都没有,梁振国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会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所以他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人肯定是好好的,更大的可能是他主动跟着何雄和老太太离开这里的,想来个将计就计看看这两祖孙要做什么。”
“我觉得您说得对。”苏舒点点头,这里别说打斗痕迹了,连半点暗号都没留,所以梁振国很可能自己是被李老说中了。
“也是,梁振国同学毕竟是部队出来的,曾经也是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他对危险的预判高于常人。”队长道,“我们顺着另外一条离开村子里的路走,看看会不会有别的发现。”
另外一条道和另外一个村子相连,从这条路去城里,等于是饶了很远的一大圈,一行人一路走一路问,也没有问出新的线索,等大家回到城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各位是先回去等消息还是去警局?”回到城里队长问。
“先回家,孩子放学很久了,再不去接孩子回家,孩子会害怕了。”苏舒道,“有新消息麻烦您给我们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们这边有新线索,也会立刻通知您。”
苏舒几人和队长一行人分开了。
如苏舒说言,幼儿园别的孩子们早就被家长接回去了,这个时候只有梁家三个孩子隔着栏杆眼巴巴看着外面的大马路,三个孩子扁着嘴,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担心的。
一看到一辆车停在校门口,看到苏舒从车上下来,三个孩子立刻跳起来。
“老师!我们妈妈来接我们了!”梁志超大声朝着在边上陪着他们的老师。
“是吗?来,跟老师出来。”老师笑着朝着三个孩子招招手打开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