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超坐下以后,扭扭屁股,瞪着梁振国的背影,不服气的哼了声,“我才不去喂猪,猪食一点都不好吃。”
“狗饭也不好吃,大肉包好吃,鸡蛋糕好吃,饺子好吃……”梁志强把他最近吃到的所有好吃的都念了一遍。
“你们吃过猪食和狗饭?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不好吃?”一一好奇的问着。
“吃过啊~”梁志超点点头,“能饱肚子,但是不好吃,一股馊味,吃完了拉肚子。”
“狗饭比猪食好吃。”梁志强接了话。
不说一一这个小孩子听了多惊奇,就连苏舒这个大人听了都惊到了。
这两孩子在亲妈那边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这一瞬间,苏舒理解了两个孩子抢食物这个坏习惯的存在。
因为不抢,意味着他们得去吃会让他们拉肚子的猪食和狗饭,甚至可能连这两样他们也只是偶然才能吃到。
不抢,意味着他们要饿肚子。
填饱肚子活下去,这是每一个人都会的生存基本意识,孩子也不例外。
从小生活环境造成了他们身上有很多普通人看不惯的坏习惯,可其实,这也不是这两孩子自己想变成这样的。
苏舒这个硬心肠都有些心酸,”以后不用吃那些东西了,我们吃人应该吃的饭。“
苏舒摸了摸坐在她身边的梁志强的脑袋。
梁志强似乎对她这个动作充满了好奇,扭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她。
大概是没被人这么摸过,梁志强人小,说不清对这个行为是喜欢还是什么感觉。
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后妈和别人不一样,她会给他和哥哥饭吃。
梁志强想到这,朝着苏舒咧着嘴笑了一下。
梁志超一看弟弟有点叛变的迹象,伸手挤了下弟弟的脸,和弟弟咬耳朵,“你不要对她笑。”
梁志强习惯了听哥哥的话,点点头,哦了声,就立刻不笑了。
苏舒当没看见两兄弟的小动作,梁振国回来,手里拿着一大盘肉包。
“刚出锅,热乎,听说很好吃。”梁振国道。
盘子还没有落桌,一只手已经伸过去抓了两个。
都不用看也知道是梁志超,抓了两个,他一个,弟弟一个。
然后两人烫的直龇牙吸气,但还是不舍得松手,还要往嘴里送。
“放碗里用筷子夹,夹不住就用筷子穿过去。”苏舒怕这两人的手被烫伤,忙给两兄弟示范了一下。
梁志超看了一眼,觉得这个方法好,也拿起筷子,先给弟弟穿好了,他才弄自己的。
这家国营饭店和梁振国说的一样,鲜虾馄饨确实味道鲜美,就连一一都能一个人吃下一整碗。
一行人大概除了梁振国,所有人都吃撑了。
走了好几分钟了,苏舒还打了个饱嗝。
“这里是不是靠近海边了?”苏舒问。
“是,最近的海边距离农场城区大概六七十公里。”梁振国道,“得了空,我带你去海边看海。”
苏舒还没有回答,梁志超和梁志强两兄弟发出了强烈的同行意向。
“我也要去!”梁志超道,“我和弟弟都去!”
一一则是朝着苏舒看去,问,“姐姐,我可以去吗?”
梁振国笑了,“我们一家都去。”
苏舒也高兴,因为这意味着这里有新鲜的海鲜吃。
“吃饱了都还精神着,我们去逛逛。”梁振国这是在和苏舒商量。
“房子是空房,没有家具,定家具也来不及,我们去废品站看一下旧家具,如果你没喜欢的,我们就先用,等新的做好了,再把旧的换了。”
苏舒也知道这年头想要全套崭新的家具不仅得花时间等,还得要钱和票,贵的很。
她也不是娇气不能用旧物的人,所以点了头,一家子就这么走去废品回收站了。
一大早的,废品收购站没什么人,保安坐在门口给两人登记了下身份就放行了。
知道这是来看家具的,里面的工作人员就领着人往里走,“大件的旧家具拉来这里以后就整理出来,摆一段时间要是没人要就拉去当柴卖了。”
苏舒这一会儿嘴里还应着,“确实,不然一直放着占地方。”
等她到了地方一看,那随意被摆在空地上的旧家具,整个人都傻了。
一整套的红木家具,还有黄花梨木的,好家伙,就当垃圾一样的丢在那。
“这些要是没人要都拿去当柴卖了?”苏舒有点不敢相信。
“那可不,你刚才不也说了,没人要一直放着太占地方了,我们这时不时的就会收到旧家具,但是来我们这里买旧家具的人也不多。”
工作人员解释着,“乡下的自己就能打家具,城里的,要么自家有,不用买,要么就是嫌弃旧的,说出去不好听。”
家具又不是消耗品,买上一张床,一张椅子,家家都能用上几十年。
所以大多数时候送到这里的旧家具都是被劈了当柴卖了。
苏舒张目咋舌,心里只有一个词。
暴殄天物啊~
“有看上的吗?”梁振国问。
苏舒忙点头,“家里有三个房间,至少要三套家具。”
工作人员一听,一次性要三套,那这可是大顾客,顿时也热情了许多。
“那你挑你喜欢的。”梁振国对苏舒已经有一点了解了,她这表情就代表着她很喜欢这里的家具。
梁振国又发现苏舒的一个优点,她贤惠,该花钱的花,不该花的她也不会乱花。
苏舒哪里知道梁振国这会儿在心里夸她贤惠呢,要知道,指定笑死了。
她大手一挥,把一套黄花梨木和两套红木家具全要了,她大方,工作人员高兴,还送了她很多小件的东西。
三套家具才要了十五块钱,不要票,还送货上门,苏舒心里直乐呵。
说好了明天下午送货,一家三人才往外走。
路过废纸堆的时候,工作人员觉得这一家人大方,就随口多问了句,“昨天到了不少旧书旧报纸,有连环画什么的,要不要给孩子挑点?称斤的,你要的话,一斤算你一毛钱。”
“那去看看,让三个孩子挑一下。”苏舒点了头。
旧书旧报纸在仓库里,不像家具任由风吹雨淋的。
苏舒几人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书堆里翻找。
仓库的另外一边还放着一些瓷器,苏舒视线往那一转就绕不开了。
“那些也能卖吗?”苏舒问。
“能啊~这些也都不贵,就是不好放,摔了就坏了。”工作人员点点头,“小个三毛,大个的五毛。”
苏舒让梁振国领着孩子挑书,她则去挑陶瓷。
苏舒没这个眼力能看出陶瓷好坏,她纯粹是看喜欢挑。
这个时候,白发苍苍的老人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见她这个摸摸,那个看看,便开口说了句,“挑左边第一排第二个,第五个,第二排第四个。”
苏舒扭头朝着说话的人看去,刚想问这几个有什么不一样。
就见那个老人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犹豫了几秒,小小声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苏舒……你是苏舒?”
送子小曹
苏舒眉毛一挑,都跟梁振国到这里了,这都还能碰到认识原主的人?
“您是?”但原主的记忆里可实在找不出这号人。
“你真是苏舒啊,你小时候是我看着长大的,刚才一看,看着太像了,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老人拿着手里的书高兴的直笑,“你可能对我没印象了,我以前也是白云县机械厂的,我和你爸爸苏建兴是同事,你爸喊我师兄呢。”
老人太久没有看到熟人了,忽然看到这么一个熟人,高兴的人顿时都精神了许多。
“算起来我离开白云县得有十年了。”曹康家问,“你怎么也上这来了?”
“我结婚了,我丈夫工作调到安田农场,所以我带着我堂妹一一一起来了。”苏舒道。
“十年了,你二叔也结婚有孩子了?那你堂妹来了,你爸妈和二叔是不是也来了?”曹康家脸上露出能再见老友的期待。
看着眼前老人兴奋的样子,苏舒都有些不忍心说出那些话了。
但老人一直等着她回答,她还是得如实告知。
“我二叔二婶去年春就相继去了,我爸出差途中出了意外,也去了,才过了七七。”
曹康家瘦骨如柴的身子猛地一颤,再开口,嗓音沙哑,“那你妈妈还好吗?”
曹康家眼睛渐渐红了,那一句,你爸妈都好吗,如今却只能问一句,你妈妈还好吗?
“就那样吧,活着的人,总的慢慢振作起来。”苏舒无奈一笑。
“是,你说的对,你爸那么疼你们,肯定也希望你们好好的。”曹康家哽咽。
“我眼见有希望能回去了,还想着回去以后得谢谢我这些老友,我下放这十年,要不是有你爸这些老同事老朋友的接济,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可他没想到啊,他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可苏建兴却没了。
他这一生无妻无伴,这些年一直惦记远在农场的他的人,也只有这些多年的老朋友了。
一听眼前这位老人是苏建兴这么多年来一直偷偷接济的对象,苏舒对他的防备就放了下来。
苏建兴看人的眼光不错,也是个心善的,能让他多年一直帮助的人,那一定是一个值得帮助的人。
就看这位老人听闻苏建兴过世的消息,顿时都红了眼睛,苏舒就知道,这位老人和苏父的友情是真实的。
曹康家只是一时间听到好友过世的消息情绪有些失控,但他也很快的平息了情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也不好意思的和苏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