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恨不得是希望看到皇帝和皇后说更多的话,毕竟这近二十年来,卫子夫几乎是‘打入冷宫’,已经是不受宠的待遇了。
现在好不容易才和皇帝聊的融洽,本该是霍嬗这样一直希望帝后和睦的人最乐意看到的事情,但是他偏偏现在在‘阻止’。
卫子夫也不生气,卫青、刘据等人也不着急,倒是皇孙刘进觉得他的表兄有些没有看清局势了。
刘彻笑着开口,“好,看看歌舞。”
正式开始奏乐、开始舞了,忙着大吃大喝的霍嬗一双眼也在盯着舞姬。
忽然霍嬗起身,轻手轻脚的跑到卫子夫跟前,“姨婆,刚才那人扬袖的时候晚了点吧?”
“没晚,你说的可是左三?”卫子夫就笑着说道,“就是手稍微低了点,以至于看着不够飘动。”
霍嬗就点头,盘腿坐在卫子夫身边,“我看刚才也没对准鼓点,应该是女官那边的问题。”
女官,这是在指挥乐工的。
卫子夫笑着摇头说道,“鼓点是对的,这是文舞,鼓只是正音。嬗儿,你不该不懂这些啊?”
霍嬗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起身,一边扭头看着歌舞,一边径直走到刘彻的案前坐下。
“陛下,姨婆说刚才那人扬袖没晚,只是伸手低了些,还说鼓点是对的。”霍嬗开始搬弄是非了,“陛下,你觉得是我说的准,还是姨婆说的准?”
霍嬗是欣赏楚舞的‘大家’,大有长安第一楚舞鉴别师的风采。
可是有些人也知道,这未必就是他自身的鉴赏水平有多高,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尊贵,由他来品评一些人的歌舞,似乎这样才有含金量。
这类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一些大人物品评过,似乎这才是权威,哪怕不懂的人说不定也会跟着叫好。
不过刘彻这才是真正的艺术造诣很高,而卫子夫更是舞姬出身,他们对于一些事情的研究,那是霍嬗拍马不及的。
“皇后说的对。”刘彻就说道,“这是文舞,你不是要看腰、看袖吗?难道看不明白?”
“看的明白啊,刚不是说了吗,扬袖晚了。”霍嬗死鸭子嘴硬一般的说道,“我说晚了,姨婆也说不够飘动。”
刘彻就笑着对身边的小黄门说道,“让皇后过来,好好的指点一下他。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都说你擅鉴楚舞,你能看出来什么?”
卫青、刘据等人笑着在偶尔吃菜,津津有味的在欣赏着歌舞。
至于刘彻,惬意的依靠在软垫上,同样是在欣赏着歌舞。
在他旁边就是卫子夫,时不时对坐没坐相的霍嬗指点一下,提醒一下楚舞的精妙。
“嬗儿看不明白。”刘彻笑着开口,打趣说道,“就盯着腰了,今天这些舞姬如此打扮,也就是给他准备的。”
卫子夫也有些抱怨的说道,“陛下,嬗儿在长安也是有些名声,真要是让人知道他看楚舞只看表象,这不太好。”
“楚王好细腰。”刘彻就戏谑说道,“嬗儿也差不多,早些年还说他不好女色,我看未必。他看楚舞,能看明白才是怪事。”
霍嬗不高兴的反驳,“我怎么看不明白?无非就是在看楚舞的时候,偶尔多看几眼腰。”
“那你说说,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刘彻直接说道,“你要是说准了,你凯旋之时,朕就命人在你入长安的时候以楚舞迎你。”
霍嬗抓耳挠腮,语气不确定的说道,“时仰时俯、修袖飞扬,绰约多姿。”
卫子夫小声说道,“你说的是偃蹇,和连蜷看着相似。只是连蜷,曲的更厉害。”
刘彻笑着敲了敲桌案,“朕是在考校嬗儿,你递话算什么?这不算,既然是楚舞,那换一曲桑林舞。皇后不许提醒嬗儿,看他如何评三道弯。”
“那我会。”霍嬗一下子来了自信,随即站起身,“听一下,换一首桑林舞。”
卫子夫就笑着对刘彻说道,“陛下可能要失算了,其他的倒也不敢说,桑林舞是嬗儿最擅长的。”
桑林舞也算是传统舞蹈了,这种舞蹈据传是在商代的时候就有,这也是一种大型的祭祀舞蹈。
强调的是强而有力、又轻捷灵巧,而且音乐震撼人心,对动作、节奏、音响要求极高。
只不过也是有着不断的演化和变迁,楚舞之中现在也有桑林舞,有些舞蹈现在也不是专门用作祭祀。
刘彻微微坐起身,小声说道,“真要是找不到他能点评的,一会儿又要不高兴了。从小到大都是一样,骨子里太好强了。”
卫子夫一想也有道理,说道,“那臣妾就不说了,他闹是不会闹,就是和自个儿生气。”
刘彻无奈的说道,“他们父子都一个样,真要是认真了,估计憋着劲的回头去研习,想着要正名。朕虽然好强,只是也不像他们父子那样,大事小事都好强。”
卫子夫就说道,“去病和嬗儿能战无不胜,还是因为好胜。胜负心一起,谁吃的多一点,他都能跟人比。”
“朕的冠军侯就是如此,太过好胜啊。”刘彻不无担忧的说道,“回头多和他说说话,这孩子只怕是起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
卫子夫听的心惊肉跳,可是仔细想一想,这还真的就是霍嬗的性格。
不要说这一次和匈奴的决战了,每一次战役,霍嬗都是抱着这类心思,他有些时候就是输不起,太好胜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