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霍成君没有再催我一次,我恐怕就抱着那样的想法,隔岸观火了。反正汉宣帝也不会把萧屹怎样,司马洛的例子活生生地摆在那里。连司马洛他都没能下得了狠手,更何况萧屹。
霍成君显然没我这么乐观,见我站着不动,恨不得扇我两嘴巴,却最终低声下气地哀求。
“当我求你了,若是陛下得知萧屹偷偷来昭台宫看我,肯定会大发雷霆,萧屹会吃苦头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外臣与后妃私会,随便哪一朝哪一代,那都是皇家最大的忌讳,哪怕对方是个失了宠的冷宫废后。
虽然我很想给汉宣帝制造麻烦,但也不想害萧屹白白受苦,而且是为了霍成君,这苦便受得越发冤枉不值了。
我朝霍成君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陛下为难萧大人。”
霍成君稍稍舒缓了那面上的紧张,感激地向我笑了一笑。
我呆了呆,没料到她居然还会真心感激我,难道只是因为萧屹?
招呼着阿满,快步出了昭台宫。萧屹走得很急,抬眼望去,视野里寻不到他的身影。
不要紧,我知道他去了哪里,汉宣帝在上林苑的寝宫承光殿。
这时,突然有箫声飘来,一阵一阵,飘在傍晚淡青色的雾霭里,那样地低,那样地沉,却有一种让人禁不住潸然泪下的力量。
这是司马洛在吹箫,他的箫真的是吹得越来越哀伤了,一次比一次哀伤,哀伤得,叫人再没有力气去哀伤。
我立刻改了主意。
“阿满,你先去承光殿那里,拦得住萧大人最好。倘若拦不住,你也别离开,留在外边打探消息,等我过去。”
起步转而往认定的方向走,阿满却站着不动,她是想把什么忍下去吧,可还是忍耐不住。
“子服,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去找司马大人了。你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死司马大人。”
我不由得全身一僵,首先生出的,是被冒犯了的恼怒。连汉宣帝也不敢轻易
踏足的雷区,阿满凭什么这般莽莽撞撞便闯了进来?
恼怒氤氲在眸子里,那一刻我的目光必然凌利似箭,阿满的面色变得有些惨白,却固执地不肯露怯,她迎着我的目光,哪怕会引来万箭穿心。
“奴婢,奴婢早就知道了,夫人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正是司马大人。”
除了恼怒,又多了些许警惕,以及寒意。她竟然能把心思隐藏得如此之深,她竟然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而我竟然一无所觉。
这不是第一回了,从她那次点破我无心争宠,我就应该重新评估她的眼光和头脑。也许,她的眼光和头脑已经不下于我,或者还青出于蓝了。
只是她会不会把这份青出于蓝,回报到我身上?她如果要背后捅我一刀,我还当真是防不胜防。
“你怎知,我心里念的,是司马大人?你怎知,我要去找的,是司马大人?”
有那么一刹那,阿满的眼显出了退缩之意,因我的怀疑。却只退到一半,重又投出视线,直直地向我,受了伤的模样。
“子服,你不信我?我一心为你,你却不信我?你是怕我,泄漏你的秘密么?”
反倒是我承受不住她这一问,本能地回避。
人与人之间,总脱不了你退我进、你进我退这套模式。阿满既开了头,便越发地滔滔不绝,似积压了很久,不吐不快。
“子服,你当真以为你的秘密还是秘密么?宫里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双耳朵,你当真以为你和司马大人瞒得过去么?早几年,你和司马大人接二连三地箫曲相和,就已经够招摇的了。若非陛下一味护着,后来还有凤自天降的传言压着,只怕你和司马大人早已被卷入那口舌是非当中,最终难逃一劫。子服,我明白,落到今天这一步,非你所愿,你舍不下司马大人,但你又能如何?你的凤命,是上天注定,满朝皆知。人是逆不了命,抗不了天的。逆天抗命,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你也不想司马大人受你牵累。你如果再一意孤行,受你牵累的,就不只司马大人。想想你的爹娘,你的弟弟,你廉家的一门荣耀。你忍心亲手毁掉这一切么?便是毁掉了,你就能和司马大人双宿双栖,相伴此生了么?倘若不能相伴此生,如此纠缠不清,你这又是何苦?苦了你自己,也苦了司马大人。陛下之所以一直地坦护你,皆因爱你至深。但陛下爱你越深,他就越不会一直地坦护下去。你不要忘了,他是陛下,他手里握着生杀大权,他随时随地能够翻脸无情,他可以赐你死罪,赐司马大人死罪,甚至赐廉家、司马家全族死罪。子服,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三更,嘿嘿,亲们,投砖呀,呼,好热,昨晚码到半夜,上去一看留言,顿时充满了力量,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