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呆,不太能够了解魏夫人话中所指,太后现在的样子?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马车缓缓地驰入长乐,停在长信宫门前。甫一下车,便感觉到这宫里格外压抑的氛围,四面灯火俱灭,宫人们畏缩在长廊的阴影里,透出些许人人自危、风声鹤唳的味道。
平明殿,据称太皇太后把自己关在里面快超过两个时辰的地方,大门紧闭。
看到魏夫人,守在平明殿外的宫女如见救星,纷纷向她聚拢“夫人,夫人,你可算回来了。”
魏夫人沉声发问:“太后呢?太后怎样了?”
宫女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那个年纪大些叫少平的宫女答道:“还是和夫人走时一样,没有太后的旨意,我们谁也不敢进去。只在门外听着,却好像听不见一点动静。”
魏夫人在叹气,似乎叹气已经成了宫里人的一种习惯。她挥挥手让宫人各自散去,然后恭敬地立于殿外扬声道:“太皇太后,和田求见。”
无人应她,魏夫人再次叹息,yu推殿门。寂静令我不安“夫人——”
便如同临行前我对司马洛,魏夫人朝着我意示天下太平地笑,沉重的殿门慢慢开启,显露出引来众人猜度臆测的真实面目。
果然是天下太平,一切如旧,和我上次离开时没什么两样,烛火通明,却比外间要光亮许多。
大殿上首,上官太后端坐在属于她太后的位子上,腰挺得很直,姿势极其标准,蚕服锦绣,高髻珠光,尽显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
是的,乍一看,的确雍容,的确华贵,只可惜却雍容华贵得空洞,缺了生动的表情,像一尊静态的色彩鲜明的蜡像。
魏夫人仆身拜倒“太后,和田回来了。和田把子服带来了。”
我跟在她后头行拜礼“廉子服,叩见太皇太后。”
“出去。”
许久,许久,头顶上方响起这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平平的,声音不大,无喜无怒,无波无澜,依旧是属于蜡像的凝固面容。
魏夫人愣了愣,我却如蒙大赦,忙不及地起身想溜,不料——
“和田出去,子服留下。”
于是,想走的没走成,不想走的却走了。
“子服,好好地劝劝太后,劝她千万想开些。”临去前飘入耳边的轻声叮咛,让我苦笑不已。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吧,魏夫人对上官太后存着一份深厚的感情,所以她的眼里只看到上官太后的委屈与寥落,殊不知那委屈和寥落下潜藏着的却是怨愤与戾气。只不过没有寻到由头,fa泄出来罢了。
“子服,你过来,坐到孤的身边来。”
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误入狼窝,也就只能尽力周旋到底了。
我遵从指示,拾级而上,靠近她,半跪在她面前。
上官太后似非常吃力地转头,把她那凝固了的花容月貌转向我,我忽然吓了一跳,忽然一下子明白了魏夫人在马车上那句话的意思。
上官太后现在的样子,实在很难叫人再对她生出警惕之心。
她的脸上,是纵横凌乱的泪痕,糊了胭脂,白一块,红一块,好像宫里那雨后天晴后被水渍斑驳的粉墙,无能为力的沧桑。
无能为力,却沧桑得哀怨,不肯心甘情愿地埋没,所以那双眼睛,在颤抖着眸光,做最后的挣扎。
她颤抖着挣扎着,问我,仿佛我是她最后的浮木“子服,孤记得你说过,陛下的心里,有我。他最爱的,也是我!这是真的么?”
我找不出理由,不去伸手拉她一把。
“当然是真的了,陛下爱太后,胜过爱这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
不清楚我到底是把上官太后拉出了深渊,还是更深地推入了苦海,或者我只是掀开了覆盖在激愤凶戾表面的寥落。
终是粉碎了蜡像样的凝固,紧致而富有弹性的肌fu纠结着红白交错的泪痕,纠结成凶恶的狰狞。
“那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他要这样对我!”哗啦啦,袍袖如风扫落叶,杯碗钟盏摔落一地。
“他明知道,霍家是我上官家的死敌,他为何还要与我的死敌欢ai燕好如胶似漆?让霍显这个jian人在我跟前耀武扬威。霍显,我跟你没完!孤总有一日,会灭了你霍氏九族,以报今时之辱!”
给读者的话:
今天更新结束,越写越窘了,汗啊。虽然窘,可还是窘窘得请筒子们送我砖和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