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皇帝陛下今日话题太宽泛,这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皇上圣明”这样的词,可这一会儿他不敢了,他生怕一出口便招来刘彻的指责。
那刘彻什么意思呢?
没啥意思,
刘彻只是想告诉他,
不要想太多……
但张汤不知道啊,他一门心思就感觉到刘彻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是针对他、公孙弘和李蔡说的。
应了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正踯躅间,刘彻又问道:“这一会怎么没听见爱卿说话了呢?”
“臣太蠢笨,接不上陛下的话头,只能听着陛下的话,没什么想回的。”
刘彻笑了笑,此时的脸色才由凝重转为轻松:“好了,这件事就算是朕与爱卿私下谈论之言,你回去慎思之。”
“诺。”
一直看着刘彻的身影隐没在复道的栏杆后面,张汤才站了起来。
一时间,他觉得脊背透凉,原来是汗!湿透了朝服,衣服紧贴在身上。
……
“陛下不会忘记我的,陛下没有判我的刑,他一定心软了!”
卑微地享受着从小窗外投进的一缕春光,东方朔一直这样自我安慰。
诏狱的环境是有用意的,越威严越好,对犯人的压迫力就是主要目的。
东方朔周围很暗,那阳光射进来时就聚成一道光柱,照在牢狱的地上,分外的明亮。
东方朔眼睛缓缓睁开,先是将脚伸到那里,让这暖洋洋的感觉顺着血脉,在体内慢慢地扩散。
只过了一会儿,他又挪动身子,让阳光照着自己蓬乱的头发。
在镣铐锁身之时,人才觉得阳光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珍贵。
东方朔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想着,也许是因为皇帝的关照,牢房虽然狭小,却还比较干净,而在牢门外巡逻的狱卒,实话说,对他也不像对待其他人犯那样的冷酷无情。
枯坐无味,当新的一天开始,等待廷尉使提审的时候,往事便飘飘荡荡地滑过五味杂陈的脑海。
是建元初年陪伴皇帝,有着对时局指点江山的叱咤风云。
是作为使者出使南越,挑拔离间、助灭南越的衣锦还乡。
还是任上的域内大治。
更是寿春城中……
好吧,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辩解了,他现在只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刘彻的恻隐上。
他不甘被动,当窗外的阳光缓慢地移开,牢狱内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忽然产生了要向皇帝忏悔的冲动。
或者说,不管上书能不能送到刘彻手中,如此紧要关头,他都要搏一搏。
打起精神的他,朝牢狱外的狱卒大声喊道:“快来人!笔!我要笔!”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