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奥斯维德除了跟身边的老管家伊恩偶尔说说话,几乎谁都不愿意理。他看乌金悬宫里的一切都不顺眼,只除了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诺尔皇帝唯一的女儿萨拉。
萨拉几乎是皇宫里唯一一个毫无心机和芥蒂,只单纯地来关心他的人。
大概是共有一个那样的父亲,所以某些方面存在共鸣的缘故,奥斯维德对她没法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个唯一的姐姐比他大了将近十岁,有时候对他的关照甚至比长辈还细致,是他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里最温柔的一位。
因为萨拉,他头一回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家人的关心和亲近究竟是什么样的。
奥斯维德刚来乌金悬宫的时候,诺尔皇帝只说了自己是他的父亲,甚至没告诉他母亲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奥斯维德怀疑皇帝自己可能都记不清了。
后来还是萨拉偷偷帮他跟皇宫里的老人打听,才问出来一个结果。
“听说叫白·希尔,是个高挑的大美人!有着透明的漂亮的眼睛,就跟你一样。”萨拉告诉他的时候,还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卷羊皮纸来:“我偷偷在圣安蒂斯转了一圈,找了个民间画匠帮你画了一幅。唔——不过是根据描述画出来的,可能不那么像。”
那是奥斯维德第一次听说跟他母亲有关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母亲可能的模样。
画上的女人笑得很温和,眉眼间跟他自己确实有几分相似,大概正因为此,才会让他有种熟悉感,好像他还存有一点关于她的记忆似的。
在那之后,他极偶尔会梦到几次萨拉递给他羊皮卷的情景,关于那个叫白·希尔的美人,他始终没能形成什么立体的印象。
所以,当他在寒热交错的昏沉梦境中看到一个高挑美人的时候,甚至差点儿没反应过来那是谁。
梦里的女人就像萨拉描述的那样,有着近乎透明的眼睛,清澈极了。她的头发长而浓密,颜色倒是跟奥斯维德差别很大,是那种极浅的白金色。她笑起来也并不像画卷上那么温柔,而是有种少女的鲜活和明亮感,似乎下一秒就能弄出点儿玩笑似的恶作剧。
“他太小了,手指捏起来倒是挺有趣。”奥斯维德看到她俯下身看着自己,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脸:“他怎么呆呆的连哭都不太会啊?我想把他逗哭。”
奥斯维德:“……”
他其实想张嘴说话,却发现他的嘴巴就像是被缝起来了似的,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梦里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雾气,每个人的面孔和声音都并不清晰。他隐约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没好气地呵斥道:“白,你别总去捏他,毛手毛脚的,小心点。”
这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话音落下的时候,奥斯维德看到一个温和慈祥的中年女人也出现在了他的上方,她看起来比白矮小得多,笑起来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爸爸你不来看看他吗?他在笑。”白又笑着回头喊道。
“会笑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比常人高大得多的身影出现在了奥斯维德眼前。那个中年男人肩膀宽厚得几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