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珊鲛
道境之中,清气徐徐,一片朦胧。
眺蟾台上,月华澄澈若水波,许玄立身于前端,向下望去,便见下方又多出一座舟子,为浑黄之色,仅可供一人乘坐。
他手中托举着一团变化不定的浑黄宝光,内里正是灵识,沉下心神,将法言的灵识送于影娥池心,便见下方舟子震颤,一人形缓缓显化,同许玄一道立身于台上。
“师父。”
许法言显出本相,黄瞳炽明,颅顶为弯曲拧结的兽角,若陶土一般,不似骨质,烟沙渐渐升起,笼罩其身形,荒芜枯寂的意蕴不断生发。
许玄领着其走下高台,看向这个弟子,有些犯愁,天陀此时化作一朵血,飘落在他肩头,两人正以心声对话。
“或许是「蕴土」有变,牵连到他,这一道善顺从大势,四海升平,仓禀殷实,便有【鸾鳐】夜翔、【朱豚】驮宝,最盛时能代位「己土」。”
天陀似在思索,继续说道:
“至若天灾人祸,十室九空,这道修士藏精伏怪,率兽食人的行径也是做过不少,此时便偏向【青蝗】和【羵羊】二象,因而这一道难辨仙魔,都有渊源。”
许玄心思急转,明白个中缘由,如今是个什么局势,离辽在边疆连年征战,一片乱象,哪里是清平的日子。
当初他在【涌劫天】剑斩卫路行,后来留意过几分,此人正是离辽边疆的【青芜道】出身,这道统正以一手灵蝗出名,近来大盛,想必也是得了天时。
羵羊已有,说不得青芜道中正藏着位【青蝗】在,眼下许玄还是看向自家弟子,对方异类之象越发明显,也该动手处理一番。
心念一起,许玄引着法言行下眺蟾台,到那【参羊蕴胎炉】前方。
许法言自被师父接引至此地,一直都保持缄默,并未多问,但眼见前方这座宝炉,难免露出惊讶之色,低低道:
“这是,紫府丹炉?”
足有二人高的宝炉立于眼前,蕴土神辉流转不定,玄羊道纹铭刻其上,让他气海中命本有所感应。
“你且入内。”
许玄感觉说出这话有些古怪,有种魔头逼迫血炼自己弟子的感觉,法言倒是未说什么,径直御风,入了这丹炉之中。
“现在怎么做,我怕一失手,真把他给炼化了。”
紫府丹炉,虽然铸造时不是为了斗法,但品级摆在那里,稍稍催动,筑基后期都要化为一滩血水,更别提炼气,一着不慎,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你又不懂丹法,别胡乱催动,先输送法力,让这丹炉复苏,然后让里面的人自行感应。”
许玄闻言,催动法力,这丹炉若无底洞一般,待到他法力即将耗尽,上面的道纹才堪堪明亮一部分。
炉中顿时有感应,蕴土的青黄之光照耀,枯荣二性变化,许法言感觉自己身上的异状正在逐渐剥蚀,缓缓积蓄进体内,往日吞服的各色土德灵物此时凝结于血肉经络之中,他修行的【幽元转体】和【俱沙遁】皆大成。
自炉中走出,他气势远胜以往,黄瞳恢复正常,血肉散着熠熠神辉,那颗【玉血心】跳动不已,体魄此时更胜以往,精气内藏,分毫不泄,似乎成就某种特殊的体质。
许玄看去,很是满意,这次他并未催动【六道化生】,而是用丹炉炼化异兆,藏于许法言体内。他吩咐几句,便送这弟子离去,直接由此处道境重归现世。
“这法子也只能在炼气时候用用,他的身躯若幽土,正有精怪欲出,在蕴土炉中走一遭,只是将这情况重归到藏精伏怪,抱胎地下的时候。”
“待到筑基,先前攒着的一道爆发,说不定会瞬间化怪。”
天陀声音含着些担忧,许玄心思亦沉,只道:
“那该如何是好,我当初情况和他类似,也有道玄蛟运在,靠你给的逆鳞斩出龙身,他可走这路子?”
“恐怕不行,卫家的老真人当初看上过他,夺舍未成,但让他几乎彻底化为羵羊,如今乱世将起,正需他去做那率兽食人的行径,哪里能分的出来?”
天陀沉思少时,若在思索,只道:
“或许可以看看魔道的功法,类似蕴养魔胎之法,他修的《归幽羊相经》本就有抱胎地下的意象,届时养出魔胎,将这羵羊性锁在仙基之中,还有妙用。”
“魔道.”
许玄立刻想起的是北边的武家,「殆炁」魔修,或许有线索,但对方是紫府仙族,和宋氏有联系,却不是能轻易接触的。
“「血炁」的法门流传多些,或许可以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