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蠢却表现的丝毫不急,仍在拖着,让许玄心中渐生疑惑。
‘若是再拖,旁边三山的蛮人都要溃败了,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乌光和咒文不紧不慢地冲来,叫许玄随手斩灭,枢蠢不知修行过什么「煞炁」法术,借着下方大阵涌上的地煞之气,藏身躲避,就是拖着。
许玄本以为是场恶战,对方却是根本不愿意多斗。
一旁的谵言却是手段尽出,以命换伤,柳秋辞纵然借着青郁柳护身,还是叫毒火灼伤,面色不是很好看。
穷河持着血光萦绕的巨剑,将段成思扫退,此时回望山野,看向溃败的蛮人各部,怒吼一声。
“枢蠢,可准备好了?”
原本藏匿于幽暗煞气之中的枢蠢现身,此时面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他挥手将那黑石祭坛送至穷河面前。
山中那座【仪祭】殿震动不已,将山野之间的蛮人和修士厮杀留下的血气尽数收来,连带着地脉之中的煞气收归,源源不断的血煞自殿中涌来,降至穷河身上。
他周身原本明净、纯粹的血气渐渐污浊,气息越发恐怖,四周渐有鬼神之声响起,若在等候。
穷河的龙蛇半身上,赤鳞散着宝光,他举剑一挥,四周瞬间被汹涌的血煞封锁,将许玄三人困住。
枢蠢此时瞬息远遁,顺带着将缠斗中的谵言带走,直直向着旁边三山而去,目标明确。
冥冥中某种大力封锁了四周,混着血煞,竟是一时突围不得,穷河此时气息已经上涨至巅峰,他冷冷道:
“宴明山是祭仪举行之地,【鬼飨仪祭】发动,想走,杀了我再说。”
“只是在那之前,枢蠢和谵言恐怕已经动手,将你们手下除尽。”
许玄看得明白,对方修的是「血炁」,甚至还是最为正统的那种,本是自修自性,此时却容纳起外来血气,以加持法躯。
‘「血炁」正统修士,借着血气更能使出变化来,非常人所能及。’
眼前之人,绝不寻常,许玄心神稍沉,这几名巫人似乎触动天毒山遗留的布置,将周边封锁。
段成思催动不宁仪,艮土宝光冲刷而下,却动摇不得那血煞,走脱不得,只沉声道:
“恐怕真如他所说,他不死,我等难走。”
许玄面色沉凝,剑指前方,冷冷道:
“那就杀了他。”
许玄剑指对方,紫雷汹涌升起,同剑炁混一,若天光乍明,雷声接连自空中轰响,源源不绝,几无穷尽。
‘枢蠢去了,梁雍和樊青竹在,应能挡住。’
纵然他相信有两名筑基在,应当出不了大事,可心中还是渐渐有阴影笼罩而上,极为不安,甚至仙基有感,威势一涨,正是代表他处在险境。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挥剑斩下,许玄面色铁青,同穷河手中巨剑碰撞,发出轰鸣声。
一旁的柳秋辞和段成思亦是出手,三人合力,穷河再难逞凶,只是借着血气之盛,不断修复伤势,铁了心要将几人拖住。
许玄怀中子母玉忽地有感,是门人传来的示警,他祭出那道【元灵符】,法力瞬息飙涨,几乎触及到筑基后期,他向着身旁吼道:
“为我压阵。”
一旁的柳秋辞和段成思纷纷祭出法器,动用法术,将穷河锁定,让其无法动弹。
许玄握紧法剑,上霄雷云有感,执剑天兵自观想中显化,自劫池中走来,同他身形融汇。
下方穷河的身影血气萦绕,逐渐同【天蓬诛魔图】中那同九州相连,血气贯穿宇外的大魔重合。
许玄似乎把握住这道图的一点真意,他心神沉下,眼瞳中紫意璀璨,雷火交织。
‘我来诛魔。’
他轻轻念着,高举恒光,劫池中汹涌的雷光卷积而合,紫雷滚滚,逐渐生发出一点白耀之光来,极为浓重的劫罚之意自雷池中散发,同剑炁相会。
滚滚血煞瞬间萎缩,若积雪遭遇暖阳,雷光同剑炁合一,若天河泄闸,倾泻而下。
一切归于寂静,穷河周身血光消弭,宽大的灰袍破碎,露出来的一具娇小的女子身躯,原本矫健的龙蛇半身萎缩,化为纤瘦苍白的双腿。
那张脸上沾着血泪,极为哀恸的看向下方的血火和尸体,直直落下,赤色巨剑化作一道纯粹的血光,将穷河包裹起来,向着下方遁去。
许玄再无功夫耽搁,身化雷光,瞬息向着天殛山方位奔去。
他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穷河的祭仪已破,可【降雷泽】威势仍在上涨,还在示警!
天殛山方向,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涌起,夹杂着哭嚎之声,蛮人和修士的皆有,紧接着是碧野、光崖二山,亦有变故。
九座灵山中心,一尊极为高巍的金身此时显化,鬼面狰狞,着沧桑古老的兽皮,通体为金色骷髅。
祭祀祝祷之声随响,浓重的香火金气自太虚中涌来,浇筑于这具金色的骷髅神躯之上。
遥遥听得一声怒喝传来,却是穷河,她此时用来遮掩身形的灰袍破碎,法躯残破不堪,她顾不得伤势,怒吼道:
“枢蠢,你要做什么!”
没了遮掩,她的声音显得柔弱,并无先前那般浑厚威严,脸庞甚至可称娇小,但语气中携着一阵惨烈的杀意。
黑色咒文漫卷而下,枢蠢已经飞遁至那尊金身旁边,手中提着一男童的头,正是谵言。
枢蠢面上依旧带着笑,此时开口道:
“穷河,你不识大局,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还妄图重立法纪。”
他的面容忽地变得严肃,转身看向那具金身骷髅,祭出一道法旨来,其上离火熊熊,落入这金身骷髅之中。
枢蠢身形渐渐模糊,融于这具金身之中,骷髅缓缓吐着黑色咒文,逐渐化为为一个“齐”字。
北边四座灵山忽地拔地而起,落入这具金色骷髅之中,凝缩为脏腑之状,其中修士尽数化作血气,不躲不避,似乎早有预料。
黑色咒文继续自这金身骷髅口中喷吐而出,渐渐要化为一个“蜀”字,几人争抢的四座灵山也随之震动起来,唯有崇希山巍然不动,静静立在原地。
许玄这时想起先前段成思所言,北边四山,是齐国遗脉,奉朝廷之命来此。
他咬牙冲向天殛山方向,挥剑将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斩灭,天边的似乎有杏黄的离火燃起。
‘不是天毒山,是宋氏,这家到底要做什么?”
天殛山上,一片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