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松老来得女,自然疼爱,两人笑着御风离去,一路谈笑。
闻绣云眼见此景,越发觉得凄苦,不想这个弟子连见都不愿见一面。
她一直将沈殊视作己出,嫁至洛青,除了为门派考虑,也有帮这名弟子谋个前程的想法。
就此行至山门,她回望一眼,就欲离去。
‘还是少生些事,免得拖累殊儿。’
她自然不会主动去见,只盼这位徒儿在洛青过的好即可。
“师尊!”
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呼声,闻绣云回望而去,见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领着一幼童,急急驾云奔来。
“殊儿!”
她再也抑制不住,笑着,哭着看向那个多年未见的徒儿。
——
青巍两家已来,如今离去。
山门外又有来人,许玄稍稍看去,猜测是原上哪家。
借着阵法,却见山门外停下一身影,让许玄始料未及,是一身的矮小,稍稍驼背的青年。
段平度,如今竟然已是炼气六重修为。
生有异象,真人之徒,此人种种传闻,许玄早已听过。
段家当初遣杜鹤、赞啰针对,如今竟然第一个派人来此,不知是何意?
张高峡已引着段平度前来,入了殿中。
“恭贺前辈,成就仙基,走脱灾劫,神通可期。”
段平度声音清朗,他姿容不错,若是长得高些,身躯挺拔,可称俊逸,但这个子比高峡还矮些,加之驼背,显得不雅。
许玄神色平平,看了过来,段平度嘴角含笑,礼数周到。
‘这话中意有所指,段家到底知道几分?’
两人都有默契,未提及先前赐心府中的事。
段平度入座,神色轻松,看向殿外,笑道:
“前辈这门中真是俊才无数,我适才看过几位,远胜原上一些家族。”
“平度此来,有何事?”
“自然是为贺前辈功成,昔日有些误会,今日当解。”
言毕,段平度朗声而笑,取出一件法器,是一明黄小鼎,上刻一牛犊,金角银蹄,神秀非凡,背负山川。
“这是【地轴负山鼎】,筑基上品法器,「艮土」一道,以此祝贺前辈突破。”
张高峡欲接过,段平度却笑道:
“此物极重,还是让我亲自交予前辈。”
说着,段平度上前,许玄接过,果然十分沉重,以他筑基的修为,都要动用几分法力才能托举,这段平度竟能轻松拿起。
“先前之事,不过是那妖僧相扰,还望前辈莫要在意。”
段平度语气平平,提及先前之事。
许玄暗暗查看起手中小鼎,果然是件重器,品相极好,有护佑山门,镇压灵脉之用,恐怕是除了古法器之外,筑基中最好的一档。
当下收了他人法器,许玄也不好再说什么,沉声应了。
“前辈大度,我父正在闭关,不日也将突破,前辈若是有意入主原上,届时可同我父商议。”
段平度终于提及来意,看来段成思也即将突破,离筑基不远。
许玄虽然想过入主原上,但绝不会寻段家,这家势大,行事诡秘,难以信任。
只是他当下也不会绝,只是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低低道:
“若是有机会,必然要见上一见。”
段平度见许玄兴致不高,便笑着告退,就此离去。
“这人,有些不对劲。”
天陀忽地出声,声音凝重。
“段家这小儿,怎么有些像是「艮土」气运加身的?”
许玄此刻也是疑心,这段平度年纪同刘霄闻相仿,却已经是炼气六重修为,进境之快,实在骇人,当下问道:
“到底是何来历,可看得出来?”
天陀思虑少时,继续问道:
“这段家,可一直都这般个矮,驼背?”
许玄稍稍回想,好像并非如此,段家这体态,先前在原上并无传闻,是段成思这一辈才有变化。
“老一辈人,还算正常,到了我同辈的,就是这般了。”
天陀似乎推测出什么,低低道:
“这家似乎修行「艮土」一道,可是有些意思。”
“「艮土」如今是显位,你可知这一道的真君以什么闻名?”
许玄疑惑,只催促天陀莫卖什么关子,这老妖才悠悠说道:
“天下龙脉以昆仑为祖,昔年一场战事,打得地陷,昆仑将崩。「艮土」真君背负昆仑,将天下龙脉山根系于一身,这才免去祸事。”
“天下之重,一肩担之,「艮土」一道修士,因而都不甚高大。”
“段家说不定正是叫这段平度压的个矮,此人或许和许法言是一个路数。”
许玄稍稍沉思,法言如今即将突破炼气三重,这修为进度倒是和段平度有的一比。
“暂时还是莫要和这家有什么牵扯,水可深着。”
许玄看向手中那明黄小鼎,低低感叹。
天青峰外,段平度已经御风离去,将要离了山门。
‘这位许观主,倒是修为深厚,竟然早于我父就突破了。’
他心思运转,对方突破筑基这般早,先前不少谋划就要做空了。
离了山门,他正欲归去,身后却忽的发寒,心中升起警兆,回首而望,不见一人。
‘是我多疑了?’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这般感觉,他感到一股春来秋去,高山崩化的意象,正和修的「艮土」相冲。
不知这感觉自何处来,段平度只好离去,就此回了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