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的脑袋一时间有些重也有些混乱,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正从他拿着手机的指尖一寸一寸往心脏处蔓延。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打错了,我——”
他慌乱又狼狈地想要挂断电话,但是却又因为一丝侥幸没有真的立刻那么做。
而对方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你是要找方橙吗?我是他男朋友,他今天忙了一天实验,现在睡着了,这样,你说一下你的名字,我让他醒了回你电话,可以吗?”
世界都安静了。像是被急冻住了一般。空气中很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出租屋里的钟表都是无声的,但纪星却觉得有什么巨大的轰鸣声像洪水海啸般正在淹没自己,五脏六腑,四肢骨骼,全都冻住,他动不了,也觉得自己狼狈得恶心,狼狈得可笑,渐渐地又觉得有几分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在电话一开始就喊方橙的名字。
庆幸自己今晚还有着“喝醉了”这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电话后来是怎么挂断的纪星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最后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还让他不用告诉方橙。
巨大的轰鸣到最后汇聚成一句重复的声响:
“我是他男朋友”
“我是他男朋友”
“我是他男朋友”
......
那天晚上,纪星保持着那个姿势,半弓着背,在漆黑的卧室里,攥着手机,在床沿坐了一整晚,酒精攻击着他的大脑,他却始终没有睡意,硬生生坐到了天亮。
那天之后,纪星再也没有让自己喝醉过,也再也没有联系过方橙,直到方橙搬进合租公寓。
时隔这么久,纪星一直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选择性地遗忘和否认在心底深处,如果不是方橙今天主动提起,纪星自己都不会想到自己还是那么在意。
纪星安静了许久没有回答,方橙在那边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想了想决定告诉你......嗯......怎么说呢,因为我们两现在是恋人关系,虽然我和师哥只是去谈工作上的事,但是我想你可能会介意,应该是要和你报备一声的。”
纪星的声音有些不稳,整个人也显得没什么生气,方橙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让他心再次拧在一处,愧疚又自我拉扯,无以复加,一遍又一遍。
明明此刻方橙还在生气,明明两个人现在是冷静着的关系,明明自己之前那么多次就是因为很多事没有及时告诉方橙,瞒着方橙,甚至骗他,让他受伤了那么多次。
可方橙现在,却主动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用脆生的语气,认认真真地跟他说。
“我想你可能会介意,应该是要和你报备一声的。”
每一个落在纪星耳里,都像是在拷问着他的心。
他的方橙,真的太好太好了.......
他怎么能那么混蛋,怎么能让方橙那么难过,怎么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