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钟军宇语气没有愤怒和慌乱,而是慢条斯理地讲明要说的意思后,示意刘煌龙一并坐下,且还推了推茶盖,端起热茶到嘴边。
钟军宇,协和医院的教授,手外科行政主任,鄂省医学会骨科分会手外科学组组长,目前鄂省手外科执牛耳者,即便是在华国手外科学术委员会中,仍有一席位置。
协和医院的手外科,目前居于鄂省之最,并没有觉得中南医院的手外科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也不觉得中南医院的创伤外科就格外了不起。
刘煌龙叹了一口气,说:“钟教授,这一次的确是我大意了,我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取巧的方式,婉拒倪教授的好意,可实在没想到,随机误抓的一个人,把我逼上了钢丝。”
“方子业,是吧?”
钟军宇放下茶杯,认真地讲出来了一个博士刚毕业学员的名字。
“是!”刘煌龙点头。
“事情是双向的,同样的,这个方子业也是我们手外科的上好苗子,你不用管目前的境地是不是走钢丝,说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刚毕业的学生嘛,最懂得良禽择木而栖,我就不信了,我愿意给他砸两百万下去,他还不肯来。”钟军宇语气十分霸道。
刘煌龙闻言,眉头一凝。
按照常理讲,汉市协和医院这样的单位,愿意用两百万去砸人,主动示好的前提下,还真的不会砸不动几个学生。
但刘煌龙还是提醒说:“钟主任,要是其他人,想必是可以的,但这个方子业,他的老师是袁威宏。”
“可能对袁威宏,钟主任您不是很熟悉,但袁威宏的老师是中南医院创伤外科的楚教授,当时,楚教授意外离世后,门下的学生就走得走,散的散……”
“但袁威宏留了下来,而且后来,邓勇教授为了维稳,并未任人唯亲留下自己的学生,而是让袁威宏留了院,如今方子业也是邓勇教授的学生,想要动之以利。”
“我觉得可能不够。”
钟军宇的眉头一锁:“邓勇是中南医院外科、最舍得花钱、最不要脸、经常问医院要钱的那个人吗?”
“对!~”刘煌龙点头。
“其他的导师是在摆人设,但这个邓勇,是实实在在的肯花钱,而且肯为下级和学生奔波,最护短的人也是他了。”刘煌龙说。
“那你的意思了?”钟军宇叹了一口气,看向刘煌龙,其实,钟军宇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刘煌龙的眼色一正,有了之前这么多话的铺垫。
刘煌龙说:“钟老师,手外创伤不分家,手外科终究是从创伤外科分离出来的亚专科亚组,在如今这个年代,很难再有突破。”
“上限、形态已经被前辈们固分得很饱满了。”
“所以,我想换个门路。毕竟钟主任您也晓得,手外科多一个刘煌龙少一个刘煌龙也无所谓。”
钟军宇闻言,沉默。
刘煌龙所说的话是实情。
手外科的最核心手术,就是断指再植术与断肢再植术,但这两门技术,在目前已经到了绝对的屏障期,手外科的其他病种,也很难再有能支撑得起手外科继续前进的路线。
相当于,手外科的上限和天花板,如今就已经固定在了这里。
刘煌龙年少有为,三十多岁的正高,自然不想余生再无寸进,这辈子,就只在这个小框框内,做二十多年的手术匠。
“煌龙,那祝你前途似锦。”钟军宇不再坚持挽留。
若是刘煌龙自己踩中了套路,还想抽身而出,钟军宇可不遗余力帮忙,但刘煌龙自己想要改变现状,往更大的池子求突破上限。
钟军宇没有理由去挽留。
若是别人,讲这种手外科的上限终究有限的话,钟军宇绝对一个巴掌招呼过去,你tm能看到这个上限么?
但眼前的人是刘煌龙。
刘煌龙如今,已经在手外科,走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路程,但刘煌龙的人生轨迹,其实才刚刚开始。
三十六岁啊,三十六岁的医学从业者,跑得非常快的一批也就是副高、优青这样子,跑得慢的人,还在副主任医师或者主治医师级别瞎几把转。
但刘煌龙,已经跑到了非常接近极限的地方了。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但浅水从不卧龙!
不是协和医院不好,而是手外科这个行业?
“但其实百姓需要手外科医生。”钟军宇还是尝试性地,用了道德这根绳尝试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