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送谁上路
谢渊见林二爷向自己伸手抓来,眉头一皱,嘿道:
“我还道在你林家不好反客为主,不知如何管这闲事,结果你倒是好胆。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既然你要这刀,那就拿去,接好了。”
谢渊手指一动,灵堂骤然亮起一道刀光,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那把锋寒宝刀就停在了林二爷的面前,就等着他自己撞上来。
林二爷看着手前突然出现的锋刃,背心立即一紧。
当初这把刀,还是他陪林员外去求得的。那时林员外还年轻,身家虽然不如现在丰厚,却也称得上家财万贯。而这把刀,值当那时林员外的过半身家。
林二爷全程目睹林员外如何斥巨资得到这梦寐以求的宝刀,而这宝刀又是如何锋利绝伦,了解之深,比林家任何人都更甚。便是林成与林真,也不如他清楚这刀的价值。
故而他一见刀到了谢渊腰上,就十分眼红;但等刀唰得送到了手前,他又是头皮一紧。
以这宝刀的锋利,他只怕是轻轻一碰,就会被削掉手指。
林二爷使出了吃奶的劲,另一手一把将自己伸出的手把住,堪堪将手停在刀前,然后条件反射般的一缩。
好巧不巧,大拇指上那碧玉扳指,正正好好就被刀尖勾下,套在了尖刃之上。
谢渊全程就只是把刀一横,旁人看起,仿佛林二爷自己送上手去,主动把扳指放下,然后收回了手。
饶是许多人是没学过武的,也看出来其精准控制与时机掌握绝非寻常,不由瞪大眼睛。
谢渊呵呵一笑:
“既然你接不住这刀,看来是与它无缘了。”
他长刀一转,挽过一个刀,将扳指取到手里,便呛的一声,收刀入鞘。
谢渊走上两步,将扳指放在檀木棺材之前的香炉沿上,又在一屋林家人愣愣的目光中,自顾自取了一炷香,将其引燃,诚心诚意的弯腰鞠躬,心中默祷:
“林员外,相聚虽浅,既然得赠宝刀,晚辈承你的情,绝不会让令公子和千金受人欺负。如果你在天有灵,想必不会怪晚辈多管这闲事?”
他祷念完毕,恭敬的将线香插在了香炉之中,直起身子。
忽然,灵堂里刮起一阵穿堂风,地上的纸钱呼啦啦的漫天飞舞。
众人连忙拍打,免得被纸钱香灰糊了眼睛。等一干林家人睁开双眼,却惊异的发现谢渊静立不动,身周纸钱绕着他飞舞,却无一贴在身上,仿佛他就是旋风的中央。
谢渊低声道:
“看来林员外也同意晚辈来主持公道了。”
林家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失色,身姿一动。
不同的是林员外的一双儿女都是踏前一步,神色激动的看着棺椁;而几个叔伯都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脸色唰得变白。
“爹,难道是您让这位谢镖头来为我们撑腰的?”
林成一脸激动的说道。
林真则看着谢渊,明显想到什么,一双含泪美目忽闪忽闪,亮晶晶的。
林二爷一脸惊诧,心中直突突。
怎么,大哥还真看不过去显灵了?
谢渊转过头来,一拍自己腰间的宝刀:
“几位林家的长辈,谢某不才,受林员外所托,持他珍藏之宝刀,见证他遗产分配。
“林员外所遗一应资产,含林家庄的良田、城里的林氏铺子,以及钱庄存银,全都归员外的公子与小姐林成、林真二人所有,其他人等,无论是胞弟还是族亲,皆不得侵占。要不然,员外的宝刀,须容不得情!”
谢渊刀凌空一出一收,空中仿佛一道幽影闪过,猛然咆哮一声,震得林家几名族叔两股战战。
他又看向林二爷,沉声道:
“这位长辈,放在外面,你敢伸手夺我兵刃,下半辈子就该自去找人喂饭。不过是在员外灵前,我今日不敢惊扰英灵,看在你也姓林的份上,就此作罢。若再让我知道你敢谋夺员外的遗产,便连这一下一起清算。”
他转向林成和林真,神色放缓:
“二位,若今后有难,或是有人欺负你们,随时到龙腾镖局找我。这把刀在我手上一日,我就护你们一日。今日我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谢渊拱了拱手,又环顾灵堂一圈,让那些叔伯各个都撇开目光,不敢对视。
他转过身子,朝外面如风而去。
“谢镖头,谢镖头……”
林成赶了两步,连声呼唤,却见他倏忽间就出了庄子,不见踪影,不由在原地怔了片刻。
“阿成,我家里烧着水,火还没熄,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给大哥烧纸。”
一名族叔出声,惊醒了林成。
他转过头去,见那人面露尴尬,隐隐畏惧,再不提要东要西之事,一溜烟跑得没影。
其他族人概莫如是,便连二叔也脸色变化不定,悄然离开,连他最眼热的扳指也搁在香炉上,不敢去拿。
林成立在原地,眼神逐渐变幻:
“我苦读圣贤书,却连家业也护不住。谢镖头一人一刀,只是片刻,便让猢狲散去。
“武道……宗师……刀法……”
林真却没顾听自家大哥喃喃自语,一双泪光涟涟的大眼只是望着谢渊离去的方向,眸光闪烁,怔怔出神。
谢渊出了庄子,飞快上马,往云照县的城门赶去:
“耽搁了一会儿……好在快刀斩乱麻,不算久。看到这事,实在没法置之不理!”
那群贪婪的族人都是乌合之众,对谢渊来说并不足为虑,但毕竟他们都姓林,在林员外的灵前,他还真不好处理。
他显露刀法,又凭借林员外“显灵”,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事情解决,算是妥当。
刀法且不说,圆满的刀法有那妙到毫巅的控制力,震住几个最多粗通拳脚的林家人并不在话下;
至于纸钱飞舞、员外显灵……不过是谢渊看到风来,灵机一动。
他的内力突破,内息充足,配合血气,可隐隐发于体表,扰动气流,自然让纸钱近不得身。若是以后功力突破到极高深的境地,光是内力,便可使刀剑不侵。
林家人没有武功高明者,不明其理,让谢渊唬住,事半功倍。
只可惜的是员外尘归尘土归土,并未显灵。
看着前方矮墙城楼上的“云照”二字,谢渊一振马缰,疾驰而去。
云照县城西,金刚门。
那占了半条街的门楼已被重新修葺妥当,根本看不出来月前才挨过沈龙腾一刀,被分作两段。
然而那门楼崭新崭新,始终和周围建筑的颜色有点差异,细细望去便知是后来新就。
但就算不去看,那一刀也停留在云照人的记忆中,久久不散。
一家武馆被人劈了招牌,只要龙腾镖局和金刚门还同时存在,这件事就会被不断提起。
任凭这门楼再大再气派,它也是一座被劈过的门楼。那刀痕就算被消去,印记仍然在每个金刚门人的心中。
今天仍然有很多路人过路时忍不住望一望那门楼。
不止如此,金刚门对面的茶楼酒肆,餐馆乃至米铺布庄,全部都挤满了人。仿佛大半个云照县城的人都到了这条街上,眼神有意无意的,也都往金刚门瞟去。
金刚门和龙腾镖局的擂台就在今日,就在这金刚门内。
虽然无关人等进不去,但能在门口守着,第一时间知道这云照近日最大事件的结果,无论是立即作出反应、还是回去吹牛,那都是极好的。
“龙腾镖局的人已经进去了吧?”
“你咋才来?四大镖头带着清一色的高级镖师,天刚亮就到了。不过没见沈总镖头。”
有相熟的闲人磕着瓜子聊着。
“总镖头都不来?”
“听说,我只是听说哈,他在衙门喝茶呢。县尉和他算是兑子。他要真来了,金刚门还有什么比头?磕头认输得了。”
“总镖头不来,他们不是说还有五大镖头?咋只来了四个?”
“四个也够金刚门喝一壶的了,他们前段时间倒是去了一个旧的,升了一个新的。那新的想必功力不够,来不来都无伤大雅。”
“也是,四个镖头,金刚门才几个教头?也就一个馆主是四练,而龙腾镖局光四练就仨呢。这比试,金刚门铁定没戏。”
“那却也不见得。你知道这擂台是谁主动提的?就是金刚门。他们难道自找死路?肯定是有法子。你看,地方都选在金刚门武馆内,旁人不得观之!这波啊,这波叫主场优势,瓮中捉鳖!”
金刚门的门楼高耸,大门紧闭,沉重的木门透着森严和神秘,任外人猜测,里面却无声无息。门内。
门楼占了半条街,武馆内更是宽敞。
整个武馆丝毫不比镖局小了,光是练功大厅就有几个,如镖局的校场那般宽阔。
而在最中间最大的演武大厅内,高三层的大屋完全挑空,空间宽广,容下几百人丝毫不是问题。
屋内又新搭起一层高台,便是此次比武的擂台。
而擂台之上,已经有两名武者相对而立。